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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鋪在紫砂壺底,將紫銅尖口壺的茶水注入碧玉壺裡,這時衝注時必須急,激湧滾燙的水柱把壺底的茶葉衝開上浮,像一朵朵將開未開的花骨朵。
蘇雲卿迅速地將碧玉壺中的茶水倒在杯子裡,大約倒盡四分之三的茶水,水滿溢位,四隻小巧的如蓮花般的杯子被洗的通亮,水珠從杯沿留下,如下雨時荷葉上滾滾落下的露珠。這是浴杯,此時,馬車內已經一片濃郁馥雅的茶香,空氣中沾染了清新的味道。
她又將蓮花杯的茶水倒盡,用幹帕子擦乾手,把紫銅壺放在火爐上炙烤片刻,尖口壺嘴離碧玉壺七寸遠,始終保持茶水如一道細線一樣落入碧玉壺內,不急不緩,不忙不燥。霧氣慢慢騰起,盤旋,隱隱間似乎有一隻水汽凝成的白鶴振翅而飛,沖天而鳴。
葉景翔驚奇地叫了一聲,一眨不眨地看著那隻白鶴翱翔隱入水霧裡,這個奇觀大概維持了十秒鐘,之後白汽飄渺翻湧,再也看不到那隻閒鶴。這是茶道中最難的一步,白鶴沖天
蘇雲卿蓋上蓋子,手執壺柄,倒了兩杯茶,分別遞給慕念青和葉景翔,整套動作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姿態優美,情可入畫。
慕念青眼底讚賞之色閃過,放在唇邊,沒有急著品嚐,閉上眼靜靜地聞著茶香。幽盡綿遠,餘韻如絃音繞樑,沁人肺腑。
他微微抿了一口,入口微苦,滑入喉間有一點餘香,直到嚥下,舌根才生出一抹津甜,回味無窮,甘甜清冽。
“好茶。”慕念青不禁讚道。
蘇雲卿眯著眼,也嗅了嗅茶香,嘆道:“可惜沒有雪水,烹雪煮茶,紅爐綠蟻,簡直是人生雅事之極。”
葉景翔咕咚咕咚幾口喝乾,放下空空的茶杯說道:“我倒不覺得有什麼特別的,喝來喝去還不是茶嗎?難不成你能把它變成七喜雪碧可樂?”
蘇雲卿斜睨了他一眼,只送了四個字:“牛嚼牡丹。”
葉景翔嘻嘻笑,也不以為意:“咱就是大俗人一個,不講究那啥。這兩天雪都化了,給你弄不來,不過入了盛寧倒有的是,十天半個月的就一場雪,到時候你還愁沒有雪水嗎?”
蘇雲卿放下茶杯,看了他一眼:“我要的雪水,講究可就大了。得是下半夜新下的,沾在梅花瓣上的新雪,第二天早上,要在它還沒融化之前收集一甕,用白瓷甕裝起來,埋在青松下。這樣的雪水煮出來的茶,才能香遠四溢,清絕奇絕雅絕。”
葉景翔“撲哧”一聲就噴出來:“誰願意花那心思整這麼一小罐雪啊,天寒地凍的吃了沒事幹吧?”
蘇雲卿撇了撇嘴,倒是沒有反駁。她是實用主義者,就成本收益角度而言,她也覺得沒必要。
葉景翔涎著臉湊上來:“誒你那隻白鶴是怎麼弄出來的教教我啊?以後泡妞也好用這一招哄哄小姑娘。”
蘇雲卿一把推開他:“這可是絕技怎麼能隨隨便便傳給你?自己琢磨去,能琢磨出門道我就教你,當年我也是花了一兩年的功夫才悟出來的。”
白鶴沖天是茶道入門最簡單的一技,教她的茶博士隨手就能畫出七鶴銜日,如果能畫出梅開三度之類較難的景象才是真正的登堂入室,要達到一定造詣,非九龍騰雲,錦繡山河的大氣象才夠資格。
葉景翔睜大眼睛,驚叫道:“一兩年?那算了,我看我還是不學好了。”
蘇雲卿喝了一口茶,蓋上茶蓋,直接冷水潑過去:“讓你學也學不會,資質太差,悟性太低,耐性不夠,心細不足,哪個師傅攤上你,都要後悔死。”
葉景翔理直氣壯:“我學那個幹什麼啊?盛寧還有這麼多美女沒有調戲完,京城有名的花樓我還沒逛遍,大好的時間不用在花前月下學那玩意,簡直有毛病。”
蘇雲卿氣得噎住了,剛想說什麼反駁他,寒風一滲,陰涼的氣息湧了進來,她停下話,回頭看去。
少年墨衣勁裝,長身如玉,更顯得五官冷冽,驚豔四座。蘇雲卿悶悶地低下頭,不說話。
還是慕念青率先打破沉悶,笑道:“憶寒,你來的正巧,我們剛在喝茶,你也嚐嚐?”
葉景翔也伶俐地倒了一杯茶水,遞給他,打了個哈哈:“老大您坐。”
蘇雲卿輕哼了一聲,唯獨她沒有理會,給自己續了一杯茶,喝完後,又續了一杯,轉眼間一壺茶一大半進了她肚子裡。
就算是撐死,也不給你留一點茶葉,蘇雲卿惡狠狠地想,不留神太激動,一口氣岔了反倒嗆著了自己。
“咳咳……咳咳……”她掐著脖子被嗆得眼淚汪汪。
慕念青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