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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所有人看來,北朝,並不足以與兵多將廣的南朝抗衡。
可是,今日,花著雨卻見識了北軍的強悍,或者說蕭胤治兵的強悍。他麾下這三萬兵馬,絕對可以以一當二,抵得上南朝六萬兵馬。
用過晚膳,已然夜幕低垂。
塞北的氣候極是惡劣,白日裡雖然也有些冷,但還能夠承受,這夜裡卻是滴水成冰。白日裡被當做貨物一般摧殘了一日,現下極累,花著雨原本打算早早歇下。迴雪卻前來傳蕭胤的話,要她去王帳撫琴解除疲憊。
花著雨只得妝扮了一番,便隨著迴雪到了王帳之中。
蕭胤正負手凝立在桌前,對著一張地形圖出神,微微下闔的眼眸因為她的到來輕啟,眸光輕掃,便隨即又凝注在地形圖上。
“彈吧,今日彈一首動聽的。”他凝視著地形圖,冷聲說道。
“繞樑”早已在地毯上擺好,昨日斷掉的琴絃,已經續好了。花著雨跪在“繞樑”前,開始撫琴。
這一次,花著雨彈奏的是一曲比較平和的曲子,動聽而輕緩,琴音泠泠,似縹緲的風從天際拂來,似乎能拂盡這世間一切的紛紛擾擾。
演奏了不到一半,蕭胤便揮手製止道:“換一首!”
這曲子雖然可以驅走疲勞,卻無疑不適合蕭胤此時的心情。
花著雨只得換了一首破陣子》,琴音錚錚,鏗鏘大氣,如金戈鐵馬入夢來。
蕭胤這才滿意,一邊聽著曲子,一邊望著地形圖,不時顰眉凝思,似乎琴音能夠助他思量一般。只要一曲而終,琴音歇止,他便頭也不回地冷聲命令道:“繼續彈!不要停!”
花著雨只得一首接一首地彈下去,心中自嘲,這便是琴妓,如若客人需要,她便要一直彈下去,彈下去。。。。。。
手指沒有戴指套,北朝人才不會為一個琴妓準備指套。漸漸地,麻木的指尖隱隱有了刺痛感,低眸看去,有血滴在了琴板上,嫣紅的刺目。
迴雪看到她嫣紅的手指,清冷的臉上似乎有了一絲震動,但是她望了望蕭胤高大的背影,卻並不敢去稟告。掃了蕭胤的興致,誰都知曉沒有好下場。
花著雨勾唇一笑,伸指按住琴絃,將所有的音韻扣住,泠泠開口道:“殿下,請恕罪!”
蕭胤聽到琴音歇止,手指從地形圖上點過,慢悠悠轉身,聲音裡皆是肅殺之意,道:“是,你是有罪!膽子不小了,沒有本殿下的許可,你也敢停下來?”
“奴家不是不彈,而是生怕將殿下的琴弄汙了,無法清洗,還請殿下恕罪!”花著雨淡淡說道。
蕭胤的眸光從琴面上一掠,便凝注在她的手指上,這才注意到她的一雙青蔥玉指已經被鮮血染紅了。
“哦?”他有些訝異地揚眉,冷若冰霜的紫眸閃了閃。
迴雪慌忙拿了錦帕,不斷地擦拭著琴面上的血痕,帳內的氣氛一瞬間冷凝下來。
“這麼不中用,你的手指是紙糊的還是泥捏的?罷了,你下去吧!”他冷聲說道,不再看花著雨,沉聲對帳外的流風道,“讓他們進來。”
原本候在帳外的將士們魚貫而入,花著雨帳篷一角閃避。只聽得蕭胤吩咐道:“今夜,我們便從清明河攻入南朝,他們原本以為我們會在此迎戰,或者從最易攻克的肅城或襄魚關攻擊。達奇,你帶一萬精兵去攻打襄魚關,迷惑南軍。我們這就給他們來個措手不及,在花穆大軍到來之前,攻下清明河以南的墨城。”
“可是,殿下,我們如何過清明河?”張錫問道。
“你們過來。”幾個將領聞言圍了過去,蕭胤再說什麼,花著雨並未聽見,便被迴雪領著出了帳篷。
花著雨用布條將自己的手包紮好,躺在床榻上,想不通蕭胤要如何從清明河過去。眼下的天氣,河水上盡是浮冰,就連用船渡水也不能,而蕭胤也根本就沒有準備船隻。如若是架浮橋,她記得之前有一次看地形圖時,聽爹爹說過,清明河下盡是淤泥,很難下樁。
這一夜花著雨睡得並不好,第二日,當她看到清明河上的浮橋時,蕭胤的三千騎兵已經從清明河連夜渡河,攻破了墨城。
花著雨從迴雪口中知悉,原來清明河並非全是淤泥,四十年前,南朝曾在一處較窄的河床築堤壩,打算旱澇蓄水。只是後來因為種種原因,擱置了。堤壩終究沒建成,然而地基卻已經打成了。蕭胤便是利用了那段河床,打樁架的浮橋。
四十年前的事,他都打聽到了。
此君,不可小覷。
二日後,花穆率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