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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好,記得我的好,那便夠了。
一夜無話,第二日早早起身,只帶上幾個下人和侍衛便整裝待發。府門前又是一副揮淚送別的場景,如今的宋、李二人依舊在送別胤禛的時候會紅了眼圈,但,我也已然判斷不出,這其中是否還有如同當年一般純粹的真情。畢竟,愛不是一個人的事,胤禛雖沒有太過冷落她們,卻並沒有許以真心,這十幾年間,當初的芳心暗許,或許早已變為淡淡親情或者乾脆化為烏有了。她們才是可憐人,一生所託之人不能給予同等的深情,所有的柔情與依戀最後都化作幽怨。
和她們比起來,我是何其幸運,十幾年來我愛的男人仍如初時那般愛我惜我。心中傷感卻也動容,不由得緊緊拉住胤禛的手,默然望著窗外的他回給我一抹淡淡的笑容。
胤禛下令出發,馬車漸動,看著她們的身影慢慢遙遠、模糊。角落裡一個瘦小的女孩兒努力地伸長著脖子看著我們。心裡一動,我居然忘了她,鈕鈷祿氏。心中忽然有些不安,這初來乍到的女孩兒,來不及得到胤禛的注意,甚至來不及和府裡的人熟識,而臨行前我還自以為得體地安排了一切,卻偏偏忘了讓管家多照顧她些。
她只是個格格,還沒被寵幸,身份其實並不比丫頭高多少,不知道我不在的日子裡會不會受委屈,她可是乾隆的娘,萬萬不能有什麼閃失。轉念又想,只要歷史還沒有改變,乾隆既還沒有出生,那麼鈕鈷祿應該斷不會有事。
稍稍心安地看向胤禛,他也若有所思地正望著我:“顏兒,又在牽掛什麼?”我神色一黯,是啊,我在牽掛什麼呢?想起上一次和胤禛出門,我滿心牽掛著弘暉,生怕我不在的時候會有什麼意外。而此刻呢,偌大的貝勒府裡竟再無我可牽掛的人。胤禛似乎也覺出失言,慌忙抱我入懷,喊了聲“顏兒”卻又訥訥不成言。心中有些酸楚,卻仍是微笑地抬起頭看著他:“我如今唯一的牽掛就是你,你既然在身邊,我還要牽掛些什麼。”
胤禛的眼睛似乎蒙上了一層水汽,但是唇邊卻漾出一抹笑意,一抹曾經時常在面對我和弘暉時會掛在嘴邊的傻傻的笑。馬車一路顛簸著,我們就這麼默默相視,壓下彼此心裡的憂傷,只用含笑的眸子望進對方的眼底。
車架還沒有走出京城,一路上便已有零星的落難百姓在乞討。胤禛才舒展開的眉頭,再次緊緊皺起,我問他要不要停下車馬救濟下沿途的災民。胤禛只是深深嘆氣:“我們又能救得了多少呢?若不是當地官吏隱瞞不報,又如何到得了今天這樣的局面。”
“顏兒,皇阿瑪的旨意裡要我此次前去治理這幫官吏,我定會替這些遭災受苦的人們討回公道的。”
車行至山東,我已不忍心再往車外望去。我從來沒仔細想過,兩輩子加起來四十餘年,我過的原來是這麼的衣食無憂,從不知人間疾苦。這隻在電視裡見過的場面居然活生生地出現我的面前,餓殍遍地,飢餓的人們甚至沒有哭喊的力氣,只是瞪著茫然而絕望的眼睛,只有不懂的事的孩子有氣無力的哭聲時時傳來,一點點揪著我的心。
從來只道我的胤禛將是日後的雍正,將來的帝王,將擁有這大好的江山。卻從未細想這天下有的不僅僅是錦繡河山和萬千子民這麼簡單。如果說得到皇位之前他面臨的是殘酷的爭鬥,那麼日後他要憂慮顯然只有更多。這河山要守,這子民要護,以胤禛的認真和較勁,怎麼會不殫精竭慮。心中忽然隱隱地聲音在對自己說,不要讓他做皇帝,他這一輩子,可曾享過幾天清福。就算曆史改寫又如何,只要他今日仍沒有那野心,我便勸他只做個閒散阿哥。可是歷史真的可以改變嗎?我一陣心慌意亂。
胤禛的神色已經一點點從憂慮變成了憤怒,緊緊握著的拳頭,指節已經泛出青白。一路上胤禛雖然說著我們救不了多少,還是趕路要緊,私下裡卻吩咐侍衛拿出乾糧分給那些帶著孩子的災民。他卻並不下車,只是掀開車簾的一角,默默注視著。回首神色愴然地望我:“看著自己的兒女受苦,卻莫可奈何,這天下間父母的心為何總要被如此踐踏。”
我亦默然許久,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生而為人,無論是帝王還是百姓,生老病死、愛恨情仇卻是要同樣的經歷和體會。心中苦笑,此時的胤禛用自己痛失愛子的心來比照百姓,是不是已經可以當得起愛民如子四個字?只是這簡單的四個字,若之後做了帝王,可真是知易行難了。
此次胤禛本是微服,我也並沒有如當初玩笑般扮了男裝,也只是尋常僕婦的打扮,所以不能處處隨行,安置好我們,他攜了侍從便去了府衙。晌午便出了門,日薄西山仍不見返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