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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譏諷道,“嚴叔平日裡都按時供奉香火。若是按你所說的,真有山神庇佑,那今天嚴叔上山打獵的時候,就不會傷成這樣了吧?”
幾個年輕的獵戶紛紛點頭,那個王夫子忽然叫嚷起來,“我們村的事情,不需要你一個外人插手!婦道人家懂什麼?”
“我懂的是不多,但嚴叔現在需要好好靜養,交不起香火錢。”
“交不起?那就拿房子來抵!”
嚴嬸撲過來,拉著王夫子道,“不行啊!那是嚴家祖上傳下來的祖屋,絕對不能動啊!王夫子,請您多寬限幾天,我一定想辦法把香火錢補上。”
“不行!明天就是舉行儀式的日子,每家每戶都得交錢,一個子兒都不能少!到時候如果少了錢,山神發怒,讓村裡人得了疫病,誰都負不起這個責任!村長,你說呢!”王夫子轉向村長,村長猶豫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嚴叔,沒有馬上回答他。
王夫子加重了語氣,“村長,離這裡不遠的石頭村因為疫病,剛被一把火燒成灰燼了,我們要是惹怒了山神,那就是下場!”
村長索眉,猶豫了再三才說,“就這麼辦吧。”說完,轉身匆匆地離開了。王夫子瞪了我一眼,又看向床上的嚴叔,撂下一句話“記得明天準時交錢!”之後,也氣定神閒地走了。
惡人當道,好人遭殃,這幾乎已經是如今這世道的真實寫照。
*
嚴叔還不能亂動,所以暫時安置在劉大夫的家裡。嚴嬸跟我回家,一路走,一路掉眼淚。
以前我在姑蘇之時,過的是錦衣玉食的日子,未曾體會過窮苦人家的艱辛。一切對於我來說,都來得太容易。我從未被生活所迫,也從未因為生活而失去什麼,更不要說為了一份莫須有的香火錢,把自己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拿出去抵債。
我之前的人生,太過一帆風順,所以我才會在方重拿走我幾乎所有財產的時候,淡定自若;在宋清流與我商定貢錦一事時,自以為是地拒絕;又一味地堅持自己是對的,是正確的,不肯對現實讓步。
方重有一句話說得沒錯,他之所以變成今天這樣,全是為了我。因為這樣真實的世界,這樣陰暗的一面,他從來都不讓我見,所以我才天真,才無知,才心安理得地活在自己的世界裡面。
“別哭了。”我拉住哭泣的嚴嬸,把手上的玉手鐲退下來給她,“明天不要拿祖屋去供奉山神,拿我這個手鐲去吧。”這是我從姑蘇帶出來的最值錢的東西了。
“這可萬萬使不得!”嚴嬸又把手鐲推回來,“我不能要。”
我硬是把手鐲塞進她的手裡,“雖然我不信什麼山神,也覺得根本不應該供奉山神,一切都是那個王夫子搞得鬼。但眼下我沒有任何的證據,不能輕舉妄動。無論如何先把香火錢交上,度過眼前這個難關再說。等顧言回來,我們再想辦法。”
嚴嬸張了張嘴,還要說話,我阻止道,“嚴嬸,我吃在你家,住在你家,從沒有跟你客氣過。你若是再推辭,便是把林晚當外人,林晚立刻告辭!”
嚴嬸緊緊地拉著我的袖子,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其實何須多言?彼此相知。
☆、商道二(改過)
祭祀山神的儀式十分隆重。我這樣一個在繁華城池呆了數年的人;也不得不佩服操辦這場儀式的人。只不過這樣的隆重;與跪在神像前;滿臉悽苦的一張張臉格格不入;甚至顯得有些諷刺。
王夫子站在神像旁邊念一段不知所謂的祭文,我站在廟外,冷漠地看著他的臉。
徽州疫情;人心惶惶。縱使這裡的村民沒有受到疫病的折磨;日子也過得舉步維艱。可眼前的這個小人;抓住了村民怕死的心理,用村民的血汗塞鼓了自己的錢袋。
祭祀結束以後,村民們一一到神像前去跪拜;我轉身離開了山神廟。
兒時在武威;我跟著念臨風還有念伯伯學過藥理。這裡地理位置特殊,四面環山,一定是村民們常年食用什麼東西,才能夠抵擋疫病的侵襲。而這個東西,很可能就是解救這場規模空前的疫病的關鍵。
我走出村子,沿著山路上了山。樹林青蔥蒼翠,鳥兒啁啾,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念伯伯留下的那張藥方,我並未親眼見過,依稀記得當年念臨風給我看過一種綠色的植物。之前我們去的桃李村,也是依山傍水,也許他的想法跟我一樣,在這群山之中,必有解除這場疫病的良藥。
然而畢竟時隔多年,我又是個學藝不精的懶學生,想要在這麼大片山頭找到那種草藥,幾乎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