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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數人紛紛點頭附和。
墨紫低頭自言自語:“這是他家花匠還是他家主子?擺兩盆光桿花枝,卻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還要問人。”
元澄就在她旁邊坐著,一字不漏聽進耳,笑言有意思,“你不說還好,說了,我倒對這個花匠好奇起來。別的不說,單這份敢於挑釁金大少的勇氣,就值得我敬她一杯。”
“唯恐天下不亂,就是你這種人。”墨紫淺酌美酒,顧盼四周,“怎不見千兩百兩?平日不離金銀左右的。”
不過,說曹操,曹操到。
此時,有三人從外面走進來,一前一後正是雙胞胎兄弟倆。眼睛機靈地骨碌碌轉,見到墨紫,其中一個對她拋飛眼做鬼臉。
那應該就是百兩。幾番接觸下來,墨紫看出,千兩比弟弟略穩重。她笑了笑,目光卻被中間那人吸引。
一身過大的灰綠布裙,袖長裙長,腰間絲絛垂地,因此每走兩步就會踩到裙襬絆一絆,險象環生。頭戴帷帽,同是灰綠色,薄紗,自肩望上遮住。
元澄說對了,這個花匠果然是女子。
“公子,丫頭來了。”百兩嘻嘻笑道。
也沒見金銀吩咐誰去傳話,百兩千兩就把人帶了進來,可見他們不是不在場。
“九十兩,大家都等著,玩笑也開過了,把你最寶貝的兩盆牡丹給搬出來吧。”金銀雖然也在笑,白牙森森,帶有點寒氣。
女子站立在兩花盆前,面朝金銀,半天無聲。
“九十兩?”金銀面上寒氣結霜。
“我不叫九十兩。”女子終於開口,灰紗飄動,聲音微粗啞,語調淡然,“而且,沒了。”
“什麼沒了?”金銀如此問,不是真不懂,而是不敢相信對方的回答,不禁高聲。
眾人立刻私語成一片。
墨紫看得興味濃,再喝一口小酒。
“就是這兩盆,沒別的了。”女子不因金銀動氣而膽怯,說得四平八穩,“我早跟你說過,催開牡丹需要建暖房造地爐上光瓦光牆。不付出又要求多多,豈非白日做夢?”
“你不是自稱百花仙子?才隨你漫天開價。”否則,買花匠作什麼用?他府裡連花園都沒有像樣一座,花草樹木天生天養,省錢又能看。
“百花仙子不是我說的,是我大嫂說的。九十兩銀子算什麼漫天開價?若將與我隨行的那些牡丹計在內,等花期一到,百金可賺。我大嫂不懂,才賤價賣給你。她不懂,我卻不是傻的。如果我娘沒得重病,怎會讓你撿了便宜?”一聲冷哼。
墨紫呆了呆,放下酒杯,坐直了,上身往前湊。這女子有嫂子有孃親,不該是——但,形似,冷腔也似,哼聲更似。
“無論如何,你可是應了我今日賞花宴會讓我看到牡丹花。如今,這麼多客人面前,你讓我如何交待?”金銀渾然不覺這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大大方方任女子“抹黑”他小氣。
女子紋絲不動,聲音微揚,沙啞更重,“難道牡丹無花就不能賞了不成?無花卻有芽,芽是花魂所在,養秋冬而開春夏。既是賞花宴,在座的想必都是真心愛花之人。凡有愛花之心,便有護花之意,惜花之情。佛家有云,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有心,便能瞧見花中之王;無心,花在眼前也看不見。實在不行,就請公子自行在場中走一圈。”
“為什麼?”千兩好奇。
“公子愛金,一身燦亮,可不就是一株姚黃,還需擺其他牡丹麼?賞他便可。”帷帽稍抬,似乎衝金銀努下巴。
金銀比姚黃?墨紫捂嘴笑眯了眼,多生動的比喻。
笑起來的,當然不止墨紫一個,數一數,人頭眾多。
“此女真乃妙人也。”墨紫對元澄說,“雖說是金銀買的,卻不卑不亢,冷中帶辣,夠嗆的。”
元澄側過臉來看她,“與你有些相似,卻不如你能藏。若跟了別的主子,極吃虧的個性,因為跟的是金大少,至少當眾會下得了臺。”
“與我相似麼?”墨紫眸光凝然,看著那道灰綠影,喃喃。
金銀果然讓墨紫見識了風度,被自己的花匠連諷帶嘲一番,臉色卻比先前暖,還笑得絕色妖嬈,揮手讓她下去,接著的話就順著她剛才說的,竟惹得全場說好。
“真不好意思,讓大家見笑。我這花匠嘴皮子比養花的本事倒還大些。也罷,同她所講,無花,芽也賞。不賞,叫人說我們庸俗了。”啪啪兩聲掌,一群貌美舞姬湧進來,紛紛在坐席間垂立,待絲竹管樂起,“若大家不棄,我便充當一回姚黃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