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妹找1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忠義侯府也會毀得乾乾淨淨。
左相心下一轉,神情肅然,踏出一步,朗聲道:“鍾將軍,忠義侯因西北之事被陛下定罪,關在天牢。如此罪犯滔天之人,所言豈能為證。再者忠義侯與將軍亦有仇怨,他若存心不言實話,我們又能奈他何。將軍剛才所說的證據或已無跡再尋,或已成階下之囚,實難服眾。帝家軍為何亡於青南山,亡於何軍之手關乎朝堂社稷,妄言不得,將軍信口拈來,怕是不太妥當……”
左相之言合情合理。眾人竊竊私語,面上微有贊同。不一會,便有少數左相一派的人竟相幫言。一時間,跪在地上的鐘海倒顯得有些可憐。
任安樂站在左相身後,她筆直的立著,不知為何,單薄的身影和鍾海有些模糊的相似。此時,她一直垂著的頭緩緩抬起,朝殿上附言的大臣看去,神情漫不經心,目光卻清醒而理智。
沒有人發現她努力自持著因憤怒而顫抖的身影,除了——韓燁。
他靜靜的望著她,墨黑的眼底深不見底。
這一日本不該來的如此早,若不是要阻止他的賜婚,她不會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下讓帝家軍之事被掀開。
可他此時,什麼都不能做。滿殿大臣,誰不能分辨真話假話,但在這件事上,誰都不敢第一個站出來。他是大靖儲君,同樣不能。
嘉寧帝沉默不語,只高坐御臺上望著鍾海被左相責問。朝廷費了幾十年俸祿養著這些人,關鍵時候他們總該有點價值。
喧鬧之下,鍾海的眼珠子突然動了動,他一直是殿上的焦點,一舉一動牽動人心,他這一動,即便是左相,也神經質的抽了抽額角。
鍾海的腰背挺得比剛才更直,他抬眼緩緩掃過朝堂上或贅言或沉默的大臣,直到這些大臣面帶訕色的避過眼,他才動了動嘴唇,整個人有些發抖,一開始說出的話嘶啞微低,到後面卻若鐘鼓一般,震得大殿裡外的人臉色發白。
“各位大人說得不錯,末將與忠義侯確有大仇,臣之指證,不可盡信,忠義侯所言,亦不可證,當年參戰的老將難尋,也算不得證據。”
“但……世上卻並非無作證之人,陛下……”鍾海抬首,眼眶通紅,“如陛下所言,此事已過十年,青南山上唯剩白骨,可即便屍骨衣袍盡化,那白骨之上屬於青南城將營的精鐵箭矢卻不會消失。只要陛下肯掘開山下埋骨之處,帝家軍之死必可大白於天下!”
此言一出,滿殿靜默。掘開青南山下的巨坑!誰都沒有想到鍾海會說出這麼一個方法來。
可他說的沒錯。十年歲月,山移水改,當年揹負罵名埋在青南山下的八萬白骨,是如今這樁鐵案唯一的證據。
世事難料,大抵便是如此!
天理昭昭,恐怕更是如此!
任安樂面上拂過些許動容,她望了鍾海一眼,眼底情緒複雜,攥進掌心的手緩緩鬆開。鍾海是所有計劃中的意外,數月前鍾家慘事發生後,傳到了徹查西北的苑琴耳裡,苑琴循跡一點點查下去,竟然偶然查出鍾海參與了當年青南山一役。任安樂從始至終也只是想讓鍾海尋個時機將此事提出,她比誰都清楚,鍾海一個人根本不能證明帝家的冤屈,可他今日做的……已經足夠了。
那場戰役中的青南城將士有何罪?鍾海又有何罪?他若不是為了替帝家軍收殮屍骨,根本不會知道那一萬人出現在青南山的真相,也不會受十年譴責,餘生不得安寧。
他只會喜滋滋的拿著那二十個銅板,認為自己是滅了北秦鐵騎的英雄。
眾臣望著鍾海,面面相覷。沒有人可以斥責他荒唐,左相亦是神情錯愕,立在大殿上無言以對。他能以三寸之舌對付文人言官,卻無法應對這般從疆場上走下的只認死理的武士。
到此時,無論嘉寧帝會不會允鍾海所請派人入青南山掘開山坑,都沒有一個人再懷疑鍾海今日在殿上所言的真假。
幾乎是同時,所有人都抬首朝御座看去。他們不止是韓家皇室的朝臣,也是大靖萬民的朝臣。朝堂之上的大部分臣子所在的世族,這二十載是大靖勳貴,但更多的都已傳世百年。
若在鍾海以如此之態將帝家之事掀開後,他們依然毫無動容,便不配立在朝堂之上。當年韓氏創天下不假,可這江山有一半,是帝家相讓的。
此一事實,幸好不過二十年。當年一同打江山的世族,尚存大半。
他們明白,大靖的朝堂,怕是從今日起,要不得安寧了。
帝家軍的覆滅牽連著整個帝家傾頹的真相,即便是君臨天下的嘉寧帝,也無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