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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她睡的十分不安穩,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大半夜,彷彿被夢靨糾纏無法脫離。他也一夜未睡陪伴左右,直到方才她的情形好些才有時間回到榻上小睡片刻。
幾日前上山時他便觀過氣象,勘測絕不會有誤。這些天雖不至萬里無雲,卻也應當風雨不顧才對,何以變天變得如此之迅速?他驀地心中一沉,不由地想到了懷葑昨日傍晚的樣子。
天地異動,劇變待發,有什麼事情就快要發生了……他轉頭一瞬不瞬地盯著床上蜷成一團的嬌小人影,眼中陡地迸發出琉璃般的華彩,透露出令人目眩的堅定和剛強——既然無法躲避,那我便做她的守護神,遇神殺神,遇佛殺佛,誓要保她周全!
少時懷葑漸漸轉醒,用畢早膳後便呆呆地望著門外如瀑的雨簾,嘩啦啦從房簷的瓦角潑到泥地上,濺起一片片黑黃的水花。她一看便是半個時辰,長平幾次想要與她說話都被重鸞止住,他卻也只是無言低嘆,又拿來外套為她披上,而兩人的面色就像外頭地上的泥水一樣晦澀不清。
“看來今日你倆無法上山祭拜了,瞧這雨勢還得落個個把時辰呢。不過這倒也好,先生在我們家多住幾日,也好讓我和爹多儘儘地主之誼。”長平不習慣如此安靜的氣氛,故意捏了話茬說將起來,反正心中正有此意,他倒是很感謝這場及時雨,只不過懷葑的“就醫”就得延後了。
懷葑聞言多少有了反應,她長長嘆出一口氣,低下頭輕笑起來。“天意如此。大哥,我們兩個人,能走多遠便走多遠罷。”
長平心中疑惑,什麼叫能走多遠便走多遠?這樣惡劣的天氣這麼多年來在雲中村算是數一數二的,他們難道打算就這樣出門?就算身著斗笠蓑衣,不出十步路都還免不了要被澆得渾身溼透的。只是他思忖了許久也不見動靜,反倒見這倆人互相依偎著低聲說話,面上的神色平靜幸福,半點不像是因這天氣被困住的窘態,綿延在彼此之間的卻是情深意重的濃濃眷戀。他吸了吸鼻子,識趣地轉身入了廚房,口中還嘟噥著:“這個天氣還是熬點薑湯喝罷,免得過會兒一個個都著了涼。”
暴雨一直延續了大半天,直到申時末才完全止住,空氣裡都充滿了樹葉、泥土和花朵混合起來的味道。重鸞望著略微泛著奇異紫色的天空,心知不能再耽擱,便攜了懷葑來跟關家父子辭行。
他拱手道:“想來山路泥濘不便行走,上山祭拜定也會多費周折,不得不延後再說。我和懷葑決定這就下山了,事出倉促,實也並不在原定計劃之內,只得待日後有機會再來探望你們。”
他又回頭看著懷葑,眼中帶著歉疚。她彎起唇捏了捏他的手,輕聲道:“事出突然,大哥必定是要權衡輕重護我周全的。祭奠爹爹一事有心便足夠了,何必拘泥於形式禮節……”她想起了什麼,面色紅了紅,讓原先蒼白無血色的小臉轉瞬亮了起來,“至於……成親一事,大哥也不必……拘泥於形式禮節。在我心中……大哥早已是懷葑的……夫君了……”
她這段話說得斷斷續續,細弱蚊蠅,幾乎都要囫圇吞下去了,可重鸞何等耳力,一字不差都捕捉到了,頓時展開笑顏,眼角霎那傾瀉下動人心魄的無匹溫柔,就好像水流緩慢的溪澗從高處落入深邃的湖泊,輕輕激起圈圈漣漪,在春風下悄然散開而去,卻似盪漾入了人的心懷,竟把懷葑一時看得呆了。
從前長平一直以為小謝先生儒雅溫順,脾氣難得地好,但在經歷了三年前力保懷葑一事後才發覺,這個外表平靜無害的男子,其實卻在對於認定的事或人上不會給予任何妥協的餘地,行事向來說一不二。這也許才是真正的小謝先生罷,相識這麼久,他卻感覺今日才開始理解這個人。
長平點點頭,取出兩套蓑衣斗笠和高腳木屐遞與兩人,笑笑說道:“先生什麼話,我們之間不用如此客氣的。什麼時候想來便來,我們關家的客房永遠為先生預備著!”他的話純樸實在,逗得四人都笑開了,一掃之前的陰霾氣氛。
言語間從遠處傳來依稀的喊聲,懷葑雙眉一皺,刺痛由額間毫無預警地襲來,疼得她立即捂住額頭蜷起了身體蹲在地上。她輕輕抓住身旁的重鸞,口中喃喃道:“他們來了,正如預知所示警的一樣,往這邊來了……”
重鸞胸口一悶,面上卻不動聲色,柔聲安慰道:“可走得動?大哥來揹你,我們從另一條路走。”
關老爹趕忙制止道:“這可使不得,背山的路未經修整,經這大雨一衝且不說泥濘不堪,更極有泥石滑坡的可能。”
懷中的懷葑哆嗦得厲害,一直不停囈語:“我們走不了了,要出事要出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