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乾清宮,半生養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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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章　良妃薨逝

悵望西風抱悶思，蓼紅葦白斷腸時。空籬舊圃秋無跡，瘦月清霜夢有知。念念心隨歸雁遠，寥寥坐聽晚砧痴。誰憐我為黃花病，慰語重陽會有期。（紅樓夢：憶菊）

殿外，傳來隱隱的打更聲，已經子時了！我曲捲在床角里，抱著膝蓋，它在疼，我的心也在疼！

看看吧，康熙一句話，便能讓我的生不如死，我還妄想跟他鬥，真是可笑！

在我還沒有想好要怎樣解決我和九阿哥的事情時，良妃娘娘薨逝了！

康熙先是一愣，後極為平靜的說：“該怎麼辦便怎麼辦吧！”

就這樣簡單的一句話，結束了良妃的一生！

直到良妃下葬，康熙都沒有去看她一眼，只命了眾位阿哥前去弔唁！漠然地看著這一切，我是該感嘆康熙的無情，還是該悲哀他對我的多情？

我不明白為什麼康熙那麼不喜歡良妃，甚至說是討厭！她有這和額娘一樣柔情似水的眼睛，可康熙為什麼不喜歡她？就連敬事房準備的綠頭牌裡都沒有良妃的！

難道，她之前得罪了康熙？

窗外，寒風呼嘯，這是入冬以來的第二場雪了，已經下了幾日，卻絲毫沒有要停的跡象！還有幾天便是除夕夜了，又會舉行乾清宮家宴，康熙給我的最後期限，也是在那日！

展開宣紙，心神凝重的磨著硯臺，寫什麼呢？寫什麼才能讓九阿哥死心呢？

思量許久，遲遲不肯下筆，真的要寫嗎？回頭望著那西暖閣的方向，隔著寬闊的大殿，看到康熙隱隱約約的身影…

不再去想，不再去看，寫吧，對誰都好！即使我不愛康熙，他也不會再怨，便不會為難胤禟，也不會在逼我！

我終於明白，一個帝王的權利究竟有多大，難怪啊，從古自今，無數個為坐上皇位的人掙得你死我活，六親不認。那是帝王無上的權利在引誘著他們。

既然註定不能在一起，再糾纏下去也是無望，倒不如直接了斷。罷罷罷，寫吧！即便是心傷，也總比身處險境的好！

舉筆寫下：春華競芳，五色凌素，琴尚在御，而新聲代故！錦水有鴛，漢宮有水，彼物而新，嗟世之人兮，瞀於淫而不悟！朱弦斷，明鏡缺，朝露晞，芳時歇，白頭吟，傷離別，努力加餐勿念妾，錦水湯湯，與君長訣！

放下筆，覺得不妥，這樣，胤禟不僅不會死心，更會擔心我，說不定會幹出什麼傻事！

抓起剛寫好的紙，揉成一團，扔掉，再寫：井底引銀瓶，銀瓶欲上絲繩絕。石上磨玉簪，玉簪欲成中央折。瓶沉簪折知奈何？似妾今朝與君別…

還未寫完，又被揉成一團，扔掉！

水紋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

從此無心愛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樓。

忽然，淚滾滾而下，不是詩不好，不是不達意，而是我根本不想寫！無論我怎樣寫，都是那麼纏綿悱惻，都是在哀怨，胤禟又怎會死心？

咬咬牙，抬腿向西暖閣走去…

跪在康熙的面前，俯身磕頭，堅定地望著康熙。

“想要什麼？”康熙頭也未抬，繼續批閱著奏摺。

拉下康熙的手寫道：簪子！

康熙扭頭看著我，打量著，“覺得朕會給你嗎？”

會的！我寫道。

“說說你的理由！”康熙左手上的奏摺，正視著我。

只有我把簪子還給他，他才會死心！

康熙直盯著我審視著，片刻道：“怎樣讓朕相信你？”

把簪子拿來便知道！

“李德全！”康熙喊道，一個眼神，李德全便出去了。

半晌後，李德全回來，手中拿著那支發黑變了形的蝴蝶銀簪！康熙示意，把簪子遞給我。

拂過那模糊不堪的黑色蝴蝶，簪上的銀針已經燒化了許多，看見這樣的簪子，心如刀割。用力的揉搓著，那黑色絲毫沒有淡化。

我吸著鼻子，淚，一滴一滴地落在被燒的面目全非的簪子上，此時，我的心也像這支簪子一樣，破碎不堪！

“不許哭！”康熙一聲吼出，我猛地嚇了一跳。

“讓朕看看你要讓朕怎樣相信你？”康熙有些咄咄逼人。

我深吸口氣，好，我就讓你看看我的決心！

把簪子放在石青色地面上，胤禟，對不起！為了保護你，為了我能活下去，我只能這麼做！

伸手，迅速抽出康熙腰間的藍柄白玉鞘小刀，猛地向地面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