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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的小太監去準備了盞宮燈,遞到她手裡道:“身上的衣服你就先披回去,這燈你提著,黑燈瞎火的當心著點腳下。”
阿香接過煙紫遞來的燈,福了一福道謝,便又急急的回去傳話了,這個時辰,宮道上早已沒有人來回走動,只聽見自己腳下啪啪的鞋底打在青磚上的聲音,偶爾一兩隻半夜不肯停歇的什麼鳥兒拍著翅膀嘩嘩的從頭頂飛過,更顯得這深宮的靜謐。阿香看著自己面前不停搖晃的燈,一步步往欣恩殿趕去,一時風又從背後吹來,吹的她的長髮隨風亂舞,這副畫面,不免讓她心下有些害怕,好不容易回到自己宮裡,叫開了門,走到廊下吹熄了手裡的燈,輕輕的把燈靠在木欄杆邊,又把煙紫給自己披著的衣服從肩上拿下來,掛在木欄杆上,自己哈了哈手掀起簾子進了內室。
房間裡有些昏暗,本來燃著的幾盞燈被熄的只留榻前一盞,內室正中央鎏金銅罩子裡啪啪的點著炭火,一明一滅的看不分明,阿香正發愁不知如何跟繪貴人提這皇上不來的事,看屋裡這情形,以為繪貴人是睡了,才緩緩的出了一口氣。至少今晚不用回這些話讓主子又生氣。
“你天天在這宮裡養尊處優的,怕是腳力也慢了。這過去多久了,你才給我死回來。”阿香剛想轉身出內室,只見繪貴人穿著一身米白的棉袍子,突然從自己的背後鑽了出來,因是晚上,披頭散髮一身白的樣子還是嚇的阿香一個趔趄。繪貴人倒是不急不慢的端著一碗茶走到床前,掀開錦被蓋上,一邊斜靠著一個鵝毛靠枕,一邊吹著手裡的茶水,撇著嘴問道:“你一個人回來了,皇上呢。”
阿香不敢把皇上說的話直接告訴繪貴人,如果是這樣,怕是繪貴人這半夜三更又得一場鬧,這整個欣恩殿上上下下今夜是要不得安生了,於是在腦袋裡想了想道:“皇上說,天太晚了,所以不能來了。還請娘娘早點休息,您懷了阿哥,身子金貴。”
“說實話。”繪貴人厲聲喝道。
“皇上說,娘娘您有病了應該找太醫看,說您的肚子不見起色,怕是阿哥還小,要好好養著。您身子金貴是真的。”阿香看繪貴人動怒,也知道她對奴才們的手段,於是只好據實相告。
只聽“啪”的一聲,繪貴人把那茶碗撂在地上摔的粉碎:“身子金貴,倒不如那狐媚子金貴,前幾日是寵著那稀湯寡水的岑梨瀾,這才幾天,又去找這個鬱嬪,哪裡還把我這個太后的親族看在眼裡,若不是當年太后一手為公,讓我們祖輩堅持擁立他為皇上,如今他又是什麼身份,不過是那個賤妃生的沒地位的孩子。”越說越氣,瞪著阿香又說道:“你們這幫奴才,沒一個頂用,辦個事拖泥帶水,沏茶的也掌握不住火候,桌上的茶水是誰沏的,扣倆月的份例。”
阿香聽繪貴人大發雷霆,忙上前一步輕聲道:”娘娘可別氣壞了身子,剛才的氣話你知我知,要是皇上知道,那就了不得了。”說著,轉身又重新去端了碗茶來,自己捧在手裡試過了冷熱,才跪在床邊遞到了繪貴人的手裡。
繪貴人說了一會子話,口裡也確實渴的很,便接過茶碗喝了幾口,又讓阿香去端了一碗,喝了之後依舊靠在那道:”剛才的話是有些過了,如果有第三個人知道,咱們當中一定有一個要不得好死,你明白嗎?”
阿香緊張的對繪貴人磕了頭道:“奴婢明白。自然不敢亂說話。”繪貴人聽了,把茶碗遞給阿香道:“收拾收拾,睡去吧。明日我還得早起去看太后。”阿香聽了,便蹲在地上把茶碗的碎片一一撿拾起來。才出歇著。
天亮後,阿香侍候繪貴人起來穿了件芥末黃的小衣,外搭一件狐狸毛桃色斜襟坎肩,下配一條暗橄欖綠蜀錦長裙,頭上梳了個時興的髮髻,斜插了兩根赤金簪子在髮間,繪貴人顯得很不耐煩的道:“女為悅己者容,你把我打扮成這樣又有什麼用。皇上都看不著。”
打扮完畢,繪貴人用了些小廚房做的粳米粥,因昨日小太監得了鬱嬪賞賜的十兩銀,做事更為勤力起來,小宮女看繪貴人用完了,便又盛了一碗放在繪貴人身邊,繪貴人抬頭看了看她道:“昨夜是你在廊下當職並沏茶的吧,蠢貨,我說過了,罰兩個月份例。”小宮女聽了,並不趕滋聲,只垂著手退到了一邊。
快走到慈寧宮時,天上竟然洋洋灑灑的飄起了雪花,繪貴人心裡直罵晦氣,因出來的急,這雪又來的突然,阿香手裡並不曾預備下什麼來遮擋風雪,一時雪落在繪貴人頭髮上,便是白茫茫的一片,主僕二人見無處躲,只好速速的往前趕。宮裡的青磚上落著雪,走起來格外溼滑,等到了慈寧宮裡,繪貴人早已是氣喘吁吁,還沒等小太監通報,便推開門往裡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