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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哈著腰道:“奴才才離開這一會兒,這幫小太監就偷懶耍滑,竟然要皇上自己沏茶,這要讓太后看見了,不得把奴才的祖墳都刨了,皇上您還是別忙活了,這活啊,本就不能是您乾的。”
“朕是天子,也是人哪,這夜涼如水的,朕也無事,泡泡茶享受下清淨,哪來那麼多計較。”說著,讓王福全退了出去,煙紫見狀,也隨著王福全出了養心殿偏房,立在大殿外侍候著。迴雪見二人出去,心下更多了一絲忐忑,皇上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倒了一杯茶放在圓桌一側道:“喝點。這是新上貢的廬山雲霧茶,這廬山北臨長江,南映鄱陽湖,濱江襟湖,青山巍然聽,而這茶,聽說始於漢代呢。朕專為你沏的。”
迴雪聽了皇上的話,在圓桌邊的小凳子上側身坐了,端起皇上倒的茶聞了聞,又輕輕的嚐了一小口,醇香甘潤,不由得道:“匡廬奇秀甲天下,雲霧醇香益壽年,想來這廬山雲霧確實歷史悠遠。”皇上聽了也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難得你也懂這廬山雲霧,倒沒糟蹋了它,朕只是覺得,這茶茶湯清淡,宛若碧玉,跟你很像。”一句話說的迴雪有些臉紅,只得站起身來福了福道:“皇上謬讚了。”
皇上笑著示意迴雪坐下,自己又喝了口茶道:“你現在一定好奇朕為什麼從延禧宮出來,又讓你來養心殿。”迴雪心裡咯噔一下,從來都以為皇上每天忙著上朝,奏摺,沒想到的是,對自己的心思也看的如此透徹,不由得心下有些佩服,皇上把延禧宮的事講給了迴雪聽,並說道:“其實朕早就知道,你進宮不是為了朕,而是為了你的姐姐。”
迴雪聽了起身跪在地上道:“臣妾死罪。”皇上依舊是笑了笑,伸手把迴雪拉起來,扶著她穩穩的坐在凳子上道:“這只是人之常情罷了。不怪你。其實當初沒見你之前,是你的阿瑪來找朕,希望讓你入選秀女,朕本想不願耽誤你這一輩子,宮門深深,朕也知道,一進宮來,這一世韶華多半是浪費了。”
迴雪聽了皇上如此說,心裡想著,原來自己是小瞧了當今的皇上,他心胸廣博,眼光獨到,並不是一般人口中所說的天子,當下接話道:“皇上既然這樣想,當初為何又準我進宮了呢?”
皇上聽迴雪如此問,本想告訴她,因她跟當日情深閣的頭牌姑娘沁雅十分相象,沁雅是個苦命的姑娘,所以皇上見了迴雪,當下心裡也是一陣悸動跟憐憫,怕這些話說給迴雪,她難免誤會,那就得不償失了。只得說道:“皇上的心思有時也是難猜的,朕看你阿瑪忠心,你又識大體,所以朕很喜歡。朕看你這樣子,是讀過書的,你還會什麼?”
“只是稍唸了幾本書,識得一些女紅,平日沒事下下象棋什麼的打發時間。”迴雪道。
兩個人這樣坐著說了好一會子話,王福全眼看到了就寢的時間,就走進養心殿,把懸著的宮燈取下來,只留了偏房幾盞小燈,皇上覺得眼前頓時暗了不少,於是把王福全叫到跟前:“朕現在還不想睡,你去把朕的白玉象棋拿來。朕跟鬱貴人殺兩盤。”
“皇上,這點可得休息了,您明天還得上早朝。再說……”王福全立在一邊勸道。
“朕知道你的意思,心裡有數,你只管去拿來就好了。”皇上說著,扶了迴雪的手,兩人從圓桌邊走到榻前,隔著榻上的小方桌坐下,又讓王福全端了盞燈放在小方桌上,一時白玉象棋被拿了過來。王福全把棋盤放在小方桌上,見皇上一時不睡,只得退了出去。
皇上手裡摩挲著棋子,這棋子通透溫潤,是上等好玉雕琢而成,迴雪伸手拿了一個放在手心,一陣冰涼順著胳膊傳到了心裡。
“你就來陪朕下下棋吧,朕也好多天沒練手了。”
“王公公說……”迴雪本想說皇上明日還有早朝,皇上卻只笑了笑道:“王福全那是怕朕冷落了你,這奴才心思多著呢。朕知道你的姐姐剛免了禁足,怕是你也沒心思在這個晚上侍寢吧。朕不勉強,只是覺得你像朕的一個朋友,所以我們就免了那些俗念,專心下棋吧。”
迴雪聽了,心才徹底放下,捏起一粒棋子擺在棋盤上,皇上拿過一個長條靠枕墊在背後,一邊眯了眼睛,一邊瞧著迴雪的棋路,兩人就這樣你馬我炮,你車我象的走了好幾局,見迴雪無法放膽去下,皇上便鼓勵著:“你不用藏著手段,大膽下就是了,朕現在不是皇上,只是你的棋友。”
迴雪聽了,才放心的又跟皇上走了幾局,這幾局裡有皇上勝,也有迴雪勝,皇上一邊落子一邊笑道:“烏雅。德林的女兒果然是有才的,下棋時不驕不燥,懂得後來居上,這棋盤看似平靜,實則波譎雲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