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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音的意思,沈櫻才失去腹中胎兒,穆槿寧前去,更像是落井下石,去看沈櫻的好戲,看沈櫻的笑話。若是被下人口口相傳,還不知要將她說成何等可怕模樣。
“我若是知道了還不去探望,豈不是沒有人性?自然就更不合適。”穆槿寧眼眸一沉,不管如今她跟沈櫻在王府的地位誰高誰低,在秦王眼中誰更有分量,在名分上來說,正妃出了事,她這個當妾的,還獨自在園子吃好喝好,才是不懂禮數,沒有教養。
“那瓊音陪郡主一道前往。”瓊音不再勸說,眼波沉鬱下去,沒有往日說笑的姿態,一副嚴陣以待的英氣逼人。
穆槿寧瞥了她一眼,不再拒絕,朝著門外走去,瓊音尾隨其後。
這一日的霧氣,依舊不曾散開。
彷彿這一日,當真是這般似真似幻,根本分不清,是真是假。
在錦梨園的門前,鍾大夫正好抱著藥箱,從裡面走來,面色難看,見到止步不前的穆槿寧,他才遲遲想要行禮。
“鍾大夫,王妃不要緊吧。”
“失血很多,如今穩定下來了,多靜養些日子就行了。”鍾大夫略微斟酌了下,才低聲回道。
“怎麼前陣子都好好的,如今會落了胎?”穆槿寧蹙著眉頭,雙手交握在身前,霧氣隱約浮現在她的眼簾,讓她此刻的眼神複雜難辨,喜怒不見,嗓音清冷。
“王妃原本就氣血虛弱,腎虛血熱,這養胎,既不可太勞,更不能過逸——若是王妃早些聽小的的話,也不會導致衝任不固,身子不能攝血養胎。”鍾大夫環顧四周,看無人經過,才說了下去。“逸則氣滯,勞則氣衰。除了這個原因,或許前些日子的鬱郁心結,也讓王妃更貪戀安逸,這般身子毫無精力,就跟白紙一般單薄無力了……”
穆槿寧目送鍾大夫的離去,才眼神一沉,說來也是造化弄人,誰會想過,沈櫻這般嬌貴的身子,居然連一個小小胎兒,都無法承受?!
或許,在金銀之中,極端寵愛之下養出來的沈櫻,也不會料到,最終還是無法順利產下這個孩子。
如今也快六個月了,孩子都要成形了吧。
她緩緩推開門,走入其中,裡面的空氣,彷彿格外冰冷壓抑。只是走了許久,也不曾聽到有任何一人的說話聲。
代兒看到走入內室來的穆槿寧,不禁面色大變,像是見了鬼怪一般,竟是許久不能言語。
床榻上的女子,一臉疲憊,紅唇也失去往日嬌豔顏色,蒼白乾澀,許是經歷一番痛苦之後,沈櫻才昏迷過去。
穆槿寧站在十步之外的距離,環顧四周,時光過得真是快極了,她還至今記得清楚,她新婚第二天給沈櫻請安的時候,沈櫻叫下人推脫,在等待的時候,她無意間看到代兒吩咐下人去將染上處子之血的白綢埋到曬得到陽光的樹下,這樣才能保佑沈櫻儘早生一個健康的孩子——
而如今,那個孩子的血肉,也只能包覆在素白的白綢之中,埋葬在終日不見光的地下。
被換做金蘭的婢女,手中捧著一個白布包,正在放入一個精緻的檀木木匣之中。穆槿寧緩步走到她的面前,默默望了一眼,神色沉痛。
她突地想到那個無緣的孩兒……。當時她的孩兒還未成形,走的時候,只是一灘鮮血,無聲無息來了,也是無聲無息就走了。
沈櫻用盡心機,到頭來,就是一場空。
“郡主,您還是先請回吧,王妃這一時半會兒,也不會醒的。”代兒沉默等待了許久,才吩咐金蘭將這個木匣子端走,免得沈櫻醒來觸景生情。
“我就坐在這兒,等何時王妃醒吧。”她坐在椅內,彷彿跟新婚第二天一般,她有十足的耐性,等沈櫻醒來。
這一回,沈櫻醒的比那回更晚。
直到窗外夜色深沉,沈櫻才睜開了眼睛,穆槿寧扶著茶几,站起身來,緩步走到沈櫻的床邊。
“如今,你心滿意足了……。”沈櫻眼眶泛紅,一睜開眼就看到穆槿寧,她胸口心痛如絞,從昨夜開始她就腹痛難忍,天還沒亮的時候請來大夫,整張床上都是血色,她一想起今早的光景,就難過極了。
“真是惋惜,這個孩子原本就像是初生的朝陽,只是還未看一眼這世道,就走了。”穆槿寧眸光沉痛,她早已分不清,自己說的,是沈櫻的孩子,還是自己的那個孩兒。
沈櫻閉上眼,不去看她,如今誰的話,落在她的耳邊,都是格外刺耳。
穆槿寧垂眸,不冷不熱地說了句:“你知曉我為何從來不動你?”
沈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