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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向她惆悵神傷的神情,卻不知為何也為之所動。
她下一瞬的笑意,格外沉重苦澀,像是一把尖銳的刀劍,深深刺入他的眼底:“王爺說的沒錯,崇寧年少夢寐以求的,是當王妃。只是厭煩過那種活在眾人冷笑和鄙夷目光的日子,想要過不被任何人看不起的生活。若是她能夠看到,必須面對的是這樣擔驚受怕朝不保夕的生活,我想她也會知難而退,放棄這麼華麗的夢想的。”
她說的,彷彿是別人的事,彷彿冷眼旁觀,彷彿——毫無所謂。
偏偏她這麼超脫無謂的口吻,惹來他心中幾分不悅,人人都說她沉湖之後判若兩人,如今聽她這麼說,居然連過去都要捨棄?!
若沒有那個夙願支撐,她留在他身邊,也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沉湖一事,竟然讓她死心至此?!
她並不需要他的可憐,唯獨她要告訴他,想當秦昊堯的王妃,曾經只是她想要保護自己的一種藉口。
至少,給她一個伸冤洗白的機會。
她垂下長睫,輕輕拉下他的手,轉過身去,柔聲說道:“嫁給王爺,崇寧已經死過兩回了。我不知自己是否還有天大的運氣,還能死第三回……。”
“往後,絕不會有人敢動你。”
他扶住她的身子,黑眸冷沉肅殺,圈圍著她的削瘦肩膀,下巴抵著她的光潔額頭,說的斬釘截鐵。
這一日,真是疲憊極了。
她不知他為何突然生出這樣的猜測,心中有些不安,可壓在心裡許久的話在這一日說出來了,卻也耗費了全身的力氣。
與其被所有人牽制,還不如被他一人牽制。
他再也不曾鬆開手,擁著她約莫兩個時辰,直到夜色深沉,她迷迷糊糊閉上眼眸,隱約還倚靠在他的胸膛上。
許久不曾享受過如此的安寧了——
懷中的女子,彷彿再也站不住了,身子癱軟宛若破敗娃娃,他眼神一暗再暗,將她橫暴起來,大步走向床邊。
看她身子躺平,他看著她半合的迷離雙眸,繼續動手拆她發上的珠釵鈿飾,讓她能更舒服而自然地躺在他懷裡,而不會讓堅硬的飾物梗在兩人之間,她的心口湧上莫名暖意,他向來獨斷霸道,鮮少有過溫柔舉動,相識這麼多年來,今夜秦昊堯的這點貼心倒是讓穆槿寧感到愕然意外。
直到她徹底閉上眼眸的那一刻,他還坐在床畔,凝望著她,彷彿他的眼底,只裝得下她一人。
這一夜,他雖留在雪芙園,卻不曾要她服侍,深夜躺在她的身旁,他看著她入睡。
他本沒想過要知曉她這三年是如何度過的。
不過自己派去鳴蘿的手下,並未帶回來令人滿意的訊息,一個活著,就該有很多痕跡,不該頻頻碰壁。
看來她已經察覺到了,更想要把心底的秘密,深埋地下。
他只能掘地三尺,才會揭開真相。
他要親手剝除她心底的詬病。
人心,才是最難治癒的地方,若是以強力扯掉她的傷疤,會更痛的。他也只能一步步,慢慢來。
他緩緩伸出手掌,輕輕覆上她的黑髮,一遍遍,彷彿愛不釋手,唯獨那黑眸之中,再不見往日冷酷。
何時想要折磨她,居然如今,黑白顛倒,折磨的只是她嗎?
他的手掌,最終落在她的面頰上,褪去了疲憊和蒼白,在燭光之下,柔軟細微的汗毛都絲絲分明。他還記得,方才她笑著落淚的那一刻,胸口的冰封,像是被那一滴淚暖融了。
多久了?
他曾經為了一個人而心痛,之後,他胸口跳動的,更像是用寒鐵鑄造的心。
要想成大事的男人,就不該被這些無謂的情緒糾纏牽絆,更不能相信任何人。唯獨這般冷血堅毅,才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仁慈,哪怕是給任何人,都是不值得的。
穆槿寧睜開眼,睡眼惺忪,望向身邊的位置,枕頭上的凹痕證明他曾經在這兒過夜,床單上的溫度,還殘留著。
她支起身子,默默抬眸,珠簾之外的男人身影,格外清晰。
他已經換好了朝服,她起身下床,洗漱過後,才朝著他輕聲說道。
“王爺,我想去潤央宮探望老祖宗,聽聞如今老祖宗恢復神智了,不知王爺可否替我說一聲?”
自從薰香出了事之後,潤央宮外,日夜都有守衛守著,她若以一人之力,想來很難進去。秦王跟太后的關係很深,想來只要他一句話,並非難事。
秦昊堯轉過身來,面色不變,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