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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他並未遲來。
外堂的花梨木圓桌上,已經端正擺放了七八碟菜色,她站在一側,等他坐下,才一道坐在他的對面位置。
他環視一週,兩名婢女退後幾步,留下更多的清淨。
桌上的菜色,看上去很尋常,他雖然出身尊貴,在軍中歷練多年,在吃的方面並不太過挑剔。他年幼住在宮中,珍饈佳餚早已吃膩了,這些菜色品嚐起來,卻也新鮮美味,清淡爽口。
黑眸掃過她的臉龐,他吃了大半,她才不過碰了幾小口,魚肉她碰的都不曾夾過一筷子,在她手邊的那道苦瓜肉片,她正在品嚐,眉頭都不皺。秦昊堯神色不變,冷聲問道:“吃的這麼少?”
“妾身沒有太多胃口。”她淺淺微笑,說的很平靜,銀箸夾上一片青綠的苦瓜,送到粉唇邊,細細咀嚼。
“很苦?”他蹙眉,從她的神態看來,似乎苦瓜,在她的口裡,更是一種享受。
“並不會。”她輕搖螓首,放下手中銀箸,嫣然一笑。“相反,剛開始是苦的,到最後,是淡淡的甘甜。”
苦盡甘來。
從相識那年開始,他們之間流逝的,已經好幾個春秋了。而到最後,她懷著他的骨肉,懷胎十月之後,會為他生育兒女。
他從她的話中,聽出了莫名的深意,胸口飛快掠過一陣莫名痠痛。
他緊緊凝視著對面的女子,他無法忽略,懷著孩子的她,嬌美面容更多幾分憔悴。
娶她,不過是為了報復她當年的無心招惹。
但成為夫妻的這些日子,他將她看的越來越清楚,即便她從未提及,秦昊堯也不難得知她受過的苦難——她親口對他說的一片丹心,像是魔障,梗在他的心口,時時刻刻,都會發燙,會燒灼他冷硬的心。
還未吞下一口熱湯,他只見她猝然緊皺著眉頭,面色如雪,一手捂住口鼻,急急忙忙走入內室去。珠簾的光耀在他的眼底搖曳閃動,裙裾在地面上託過,她更像是落荒而逃,顧不得所有禮儀。
“王爺,郡主接連幾日都在害喜。”
雪兒走近三步,低聲說道,他下巴一點,已然知情,俊臉上不見半分喜怒之情。
“奴婢給王爺盛飯。”雪兒暗自舒了口氣,幸好王爺沒有這方面的禁忌,不曾怪罪下來。
只剩下一人的飯桌,他也陡然沒了興致,大手一揮,叫人撤了桌子。
“怎麼這麼久還不出來?”
等待片刻,內室之中卻依舊毫無動靜,一側厚重藕色帳幔之後,遲遲未曾走出她的身影來。
“奴婢去看看郡主,王爺。”雪兒也察覺的到其中蹊蹺,默默說了聲。
“去吧。”放下手中茶杯,他允准了,眉宇之間,一派坦然。
他直起身來,心裡盤算,是時候該讓大夫隔三差五到王府把脈診治,如今腹中胎兒月份還小,最為脆弱,磕著碰著,便是不妥。
他並無印象,她的身子如此羸弱……是年少就去塞外充當官婢女留下的禍根。
雪兒剛走入內室不久,驀地一道呼喊聲,劃破此刻寧靜。
“不好了!王爺!郡主,郡主她流了好多血!”
心頭一沉,秦昊堯眉頭緊鎖,步步倉促,手掌用力撥開帳幔,踏入內室。
他走近穆瑾寧,雪兒早就嚇傻了,全身都在發抖,只顧得哭了。
“崇寧!”他黑眸緊緊鎖在她的身上,俯下身子,喉嚨莫名緊縮,低沉嗓音聽來幾分低啞。
她卻無法回答他。
她的雙眸半開,已然分不清是睡著還是醒著的氣息微弱,側著身子倒在屏風之後的地面,淺色的長裙之下,卻漸漸溢位了血色,那白玉色的絲綢,宛若一瞬間盛開了詭譎的紅蓮。
“還杵著幹嗎!去叫大夫!”
他面色鐵青,猝然轉過臉去,朝著雪兒低吼,面目帶著幾分憤怒,幾分猙獰。
雪兒被這麼一嚇,撈回來幾分神智,急急忙忙掉頭就跑了出去。
端著冷凝的面孔,秦昊堯抬起她的肩膀,緊緊盯著那一雙渙散迷離的眸子,如今那雙眼眸之內毫無往日光彩,像是一潭死水的沉寂。
他打橫抱起她纖細身子,不顧裙上的血汙,把她抱上床去。她似乎還留有幾分殘存意識,半合的眸子默默對著眼前的男人,只可惜無法看清楚他面容的神情。
他會憤怒吧……還是惋惜?
但絕不會是心疼,絕不會是憐惜。
她沉痛閉上眼,眉頭始終無法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