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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惜許以諸多寬待挽留,久而久之卻也習慣了有個不畏懼他、亦會毫不留情面拒絕他所下命令的特殊部下。
天色有些暗,吹起的晚風夾著夏末花香,閣臺之上也聞得清晰,兩個同樣淡漠的男人一前一後立定,不同的是前者冷肅傲然,後者沉靜中更多了一絲平和溫雅。
“她的時間不多了。”啟口,殘酷卻真實。
“所以我才讓你多陪著她。”
漠然語氣令華玉眉頭緊皺,自己苦苦追尋的珍寶被其他人棄如敝履,那種感覺帶著憤怒,亦有無可奈何。如果可能他不想與韋墨焰談及此事,然而,紫袖真的沒時間再等下去,他也不忍心見她懷抱遺憾往赴輪迴。
“既然紅弦已經不在了,就算是騙她也好,不可以陪在她身邊走到最後嗎?”話音未落,隨著金鐵鏗鳴劍光沖天而起,抵於胸口,在臉側留下寸長血痕。華玉卻是不懼,依然目光堅定而執著:“至多不過兩月,到她死,僅此而已。”
“不許提那個名字!”
紅弦,夏傾鸞,他不想憶起有關那個冷漠女子的一絲一毫。
已經不在了,何必讓他空受煎熬?
韋墨焰的反應頗有些超乎華玉意料,紅弦失蹤足有一年多,他竟然還這般難以平復。如此痴情,為何不能分與她半點?只要幾句話、默默陪伴就好。
即便有千般細心呵護,她心底所念,畢竟不是自己。
西起月色灑落滿地,沉默寡言的紫微堂副堂主做出令人無法想象的一幕,便是連性格冷漠極少為外物影響的破月閣閣主也瞬間驚住,不可思議地看著高傲自尊絕不遜於他的平靜部下——
白竹洞簫磕在地面發出清脆聲響,那襲清淨頎長之姿單膝跪於身前,垂頭低語,說不盡的蒼涼。
“就算是我求你,讓她……走得安心些。”
一生從未向人下過跪,便是連當年入閣也是硬著膝蓋微微躬身罷了,骨子裡的傲氣讓華玉永遠疏離於人群,也讓所有人看向他時都帶著尊敬與慨嘆:那樣儒雅的男子怎會是專司奪命的殺手?他的才情,他的曲子,本該是遠離江湖遠離紛爭,在書案前、水墨中徜徉自在的逍遙歌者。
若非耽於一人,他不過是個安逸寧靜的書香公子,沉浸於山水間永無情擾。
放下尊嚴與自傲,華玉押上了所有在為紫袖爭取最後的願望得以實現,比起生生死死永不相離的誓言,更現實,卻也更難做到。
長眉細目停滯許久,忽而收了劍,腳步輕蕩停在扶欄邊。
“你什麼都得不到。”
“至少她能一嘗夙願。”
浮如入嵐霧的笑容漫上唇角,韋墨焰不清楚自己算不算是苦笑,反正他心裡並不想笑。似乎一旦沾染上情之一字,任何人都逃不脫孽愛苦海,愛的不愛的,得到的得不到的,總沒有人心滿意足。
“告訴我,華玉,你想要的是什麼?”低頭看著隱忍多年的男人,前所未有地在意屬於別人的願望。
“要她不再痴戀無果,要她安心離去,”略略一頓,遲疑片刻後華玉還是說出了最重要那句話:“要她能作為你的妻子,死而無憾。”
剛剛斂起的劍光再次磅礴而起,這次決絕且毫不留情,細長劍身透肩而出,帶起血霧彌散。
即便早知會觸怒無情的人中之龍,華玉仍是不躲不逃,任由那劍刃分分刺進,痛入骨髓。
“她本就是你指腹為婚的妻子,曾經你因紅弦傾負天下,也負了她痴心一片;如今紅弦不在了,她又只剩最後的時日苦苦遙望,難道你看不見她為你付出那些過往,看不見她這一生都在為你而活嗎?我不求你能將她放在心裡到何時,就算瞞著全天下、只有你們二人知曉的婚事也好,讓她別留下任何遺憾,她這輩子已經等太久,再沒力氣等下去。”
手中劍硬生生停住。
欠她的,從未忘過。
印象之中華玉從未說過這般長而動情的話,看著劍鋒所過血流如注,韋墨焰想起了夏傾鸞,想起她在天狐山為他浴血捨命,更想起了為他投身江湖,卻只是一味付出而從未得到回報的紫袖。
她太善良,從不束縛他或者居功自傲,在身後默默等待多年換來他為其他女人傾天下負江山,依舊那樣雍容安靜地笑著,甚至,一次次放下自己的心意為他人作嫁衣裳。
可她就要解脫了,連年操勞與沉鬱吞噬了她的身體和生命,帶著對他無望的眷戀,平靜地走往碧落黃泉。
傾鸞走之後,終於連她也要離他而去。
第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