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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驚異,或欽羨,或鄙夷……唯見衛小姐躬身伏在大殿之上,默然不語。
世間有個詞,叫相形見絀。
人都知道,衛相之愛女不會女紅,不通音律,唯一可以拿得出手的,也就是一筆好字。
只可惜那字太像予聆公子的手跡,終難當大雅之堂。
衛嫤破曹遊一案,多數人未得親見,而所謂才學,首先令人想到的還是琴棋書畫。
皇帝似乎看了衛夢言一眼,皇后的目光卻恨恨地停在了蘇子墨身上,再也移不開。
衛嫤想說,世間還有句話,叫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可是她沒有閒遐去為著與己無關的變數幸災樂禍。
衛夢言端著酒杯,憐惜地看著女兒,殊不知此時衛嫤的小腦袋瓜裡卻正在打著別人的小算盤。
皇帝睨向眾臣,淡聲道:“只有絲竹絃樂未免太過清寡,應以舞姿相融,衛小姐,可否應朕之盛情,在御前獻舞一曲?”
語氣之中,隱有促狹之意。他這是故意。
傳說中的衛小霸王在聖駕之前呆若木雞,這正是他想看到的。
衛嫤依舊沒作聲,悶悶在心頭罵了狗皇帝一千遍一萬遍。
衛夢言慌忙起身替女兒推辭:“小女自小愚頑,學什麼都是三天打漁兩天曬網,這‘獻舞’二字,還請皇上收回,臣教女無方,實乃慚愧。”
“聖上之言,乃是金科玉律,衛相如此推卻。恐是不妥哪。”一個陌生的嗓音從殿角傳來。
衛嫤隨著眾人微微頷首,越過烏壓壓地一片人頭,看向了發聲的地方。只見頂樑柱下一角端坐著一位面色蠟黃的中年文士,正自一臉鄙夷地盯著衛嫤,那臉上的驕矜,卻是與蘇子墨如出一轍。中年文士身邊排了一溜兒的官,均是一色的清高神態。一看就知道是翰林院的。
這是衛嫤第一次見到蘇原,也就是蘇子墨的父親。
座中譁然響起一片竊笑,唯獨兵部、吏部幾位大員沉著臉未置一詞,一個翰林院的小官竟敢當面頂撞左丞相,也是誰給的膽子?
蘇子墨無聲回頭,粉唇彎成一抹好看的弧度。迎向衛嫤帶起笑容裡的幾許得意。
衛嫤有些惱恨地回瞪著她,心裡堪堪掠過的是自己曾被推下碧水寒潭的那一幕。
她咬緊了牙關,強自壓抑住心頭的怒火。
前世冤家。今生對頭,她本無意出頭,卻總被人推到風尖浪口,憑什麼才女撫琴,卻要她來獻舞?獻你個頭!
“皇上……”她跪在殿上。任裙襬盛放如曠世牡丹,聲音不徐不疾地壓住了場中的喧譁與嘲諷。遠遠地送進皇帝耳中,“臣女竊以為,樂舞為伎,乃是體民之中的下九流,唱唱跳跳,彈彈弄弄,不過是市井伶人的下賤把戲,卻未料到宮廷典樂,竟得如此大方端莊,氣勢恢宏,今日一見,方知天地浩瀚,人眼淺薄,臣女便是有心嚮往之,也都晚了……”
一句話就說明白了,自己以前是沒見識不懂事的土包子,一直在金平野著橫著長大,自覺得撫琴跳舞是下賤優伶用來謀生的手段,所以忙著在御前獻曲的蘇大才女也跟一般伎子差不許多。衛小姐從來沒進過宮,沒聽過宮中樂師的演奏,不曉得這曲藝也可以莊雅高華至此,她很無知很幼稚地以為,撫琴弄舞,皆是屬於下九流的玩鬧。
一竿子便將蘇子墨的倚仗打缺了,蘇大才女的臉終於按不住變了顏色。
可是衛嫤卻無暇欣賞身側這位“對手”的精彩表情。
她有些捱不住了,撐在地面的手指,慢慢地躁熱起來,血脈運轉越來越快,真氣流躥越來越猛,到最後,她幾乎可以聽見血液在身體裡流動的沙沙聲,她好像變成了一棵樹,一棵釘在地上生了根正在發芽的樹。
眼下她就是有心獻舞,也跳不出個樣子來,學學屍變,跳跳大神倒還能勉強為之。
“是啊,臣妾昔日養在府中的時候,也不曾想到宮樂之雅韻,倒是每年來家裡唱戲的戲子穿得奼紫嫣紅,舞得好看。”
衛嫤的話為皇后找了個很好的臺階,現在,她終於可以站在蘇子墨頭頂踩她的臉。
衛嫤什麼也沒聽見,只聽見自己粗重的喘息,感覺到汗水一顆顆迸出來的顫慄。
簫琰看出了衛嫤的不妥,卻礙於身份不能衝上大殿,他的汗也流下來,化開了鬢邊的胭脂。
最是關鍵的一夜,她居然出了這樣的岔子。
滿場看戲的人,順著皇后的話附和開去,竟沒有一人能為蘇子墨解圍。
蘇大才女臉色浮白,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