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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小湖上躍起的銀魚激起層層的漣漪,幾隻鷗鳥啼叫著在湖面盤旋流連,遠處有風拂過草場,草浪不大卻連綿至天邊,天邊滿滿的彩霞紅豔似火。
她的氣息眼看就要貼上自己,她的手指已經從下巴離開,改為輕輕的遮上了他的雙眼。一片黑暗中,他感覺得到□的戰馬微微的抖動卻始終保持著安靜,他感覺到她的呼吸輕輕的呵在了他的臉上。
明明耳中就只能聽到微微的風聲和自己的心跳,可突然遠處就傳來了馬蹄聲。下一秒,眼皮上的清涼就已經移開,光明重現的同時,他看到那個女子已經端正了身子穩穩的坐在馬背上,衝著他俏皮的眨了眨眼,然後就恢復了平常聚會上那種有點壞壞卻很隨意的促狹樣子,衝著氣喘吁吁才打馬趕到的兩個人說道:
“才到麼?這種新送來的戰馬的確很不容易駕馭。過幾天就是母皇的春日狩獵了,你們還要再練習才行。”
那天,他處在呆滯中許久,才慢慢恢復清明。意志回籠的時候,他正坐在馬背上和那個畢家的庶女並排往回走,前方不遠處就是太女和那個孿生妹妹。晚風隱隱傳來兩個人的對話,他似乎聽到太女對自己的妹妹說:“……一路策馬過來,他臉上有些汗,我幫他擦汗而已,那裡剛剛四下無人,不會有什麼不妥……”
身側的畢家庶女見他回過神來,側過頭微笑著問道:“剛剛是累了吧?這次的戰馬不是好駕馭的,你也別太勉強了。”
看著畢家庶女臉上那個隱忍的關心的表情,他第一次沒有視而不見的避開,而是淡淡的“嗯”了一聲。
大概是驚訝於他對自己那種關心的難得的回應,雖然只有一個簡單的表示聽到了的應聲,那個有著一對貓眼的庶女還是開心的睜大了眼睛,臉上盡是掩也掩飾不住的欣喜。
他卻沒有再留意那個一直隱忍的默默注視著自己的女子,暗中追逐著他身影的視線實在太多了。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晚風傳過來的那幾句話上。雖然當時的他還不確定那個女子是想做些什麼,但他還是知道,那個女子當時絕對不會只是想要替他擦汗,而已。
那個春日之後,也說不出具體的原因,可他就是一直在暗暗忐忑期待著,期盼那日那種臉紅心跳的情景可以再現。
春天很快就過去了。炎炎夏日,她們最經常的活動已經從跑馬場改成了泛舟湖上。皇城的天湖水域不小也不大,也沒有設定歸屬限制,於是夏日裡泛舟一向被認為是一種與民同樂的絕好消遣。
坐在有著皇家標示的鳳凰船上,四個人最常做的就是對酒當歌。無視於船上那些四處安插的眼線,她們都是故做灑脫一般的激昂文字、揮毫潑墨、指點江山、高唱頌歌,雖然那些文學排場都是演戲,推杯換盞只是小酌,但是,那樣的氣氛,的確盡興。
那個夏天,一次他泛舟回來,臉上還殘餘著剛剛那場旗鼓相當的辯駁的興奮。以他的才學見地,同輩之中如今各方面都能並駕齊驅甚至略勝於他的,也只有太女。有一些對峙和相爭,是隻有棋逢對手才會有所樂趣的。剛剛那場學術的爭論,簡直精彩到無以復加,那種與對方針鋒相對又不分上下的相互辯駁,真是痛快得淋漓盡致。腦海中不斷回味著那個女人的巧語連珠和自己的見招拆招,他臉上還掛著笑容,一進院卻是看到自家一個庶出的兄長正倔強的跪在父君門前。
是母親一個已經不太受寵的侍夫所出的庶子。他雖然不太在意自家那些兄弟姐妹,但比較起自己那幾個完全記不得侍夫庶子的同父姐妹,他自認記性還算不錯,至少還知道他們誰是誰所出。
走過去站到那位兄長的身側,他看了看兄長膝下冰冷的石板,又看了看父君緊閉的大門,問道:“是否方便讓我代為傳話?”
自家的內務,他雖然不插手,但大事小情多少還是會知道些。跪著的兄長看上了自家一個買斷終生的木工,而畢家的嫡女看中了兄長。雖然兄長是沈家的兒子,但畢竟父親出身太低,大概過門到畢家那樣的大世族嫡女身邊,也只能做側。何況兄長早已有意中人。
他不知道兄長在這裡跪了多久,但對這種不合時宜的執著,卻也隱隱讓他覺得煩躁。畢家是可以和沈家並列的世族大家,是百年開工功臣中碩果僅存的四大家族之一。最為重要的是,在眼下越演越烈的奪嫡爭鬥中,畢家一直都處在中立的微妙位置。
沈家眼下看來的確是風光無限。母親是重臣,兩個姐姐都握有兵權,他又是準太女正君,看上去的確很是美好。可是,如今的沈家已經被形勢一步步逼到無法中立,即使是屆時想要捨棄他而脫身事外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