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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睡了……”他見好就收,不再追問,卻輕輕解開我的襟扣,低笑道:“這就想睡了,沒那麼容易,換朕來收拾你了。”
我“哎”一聲,卻無力阻止他的動作,只好半闔著眼,由著他為所欲為,隨著他輾轉浮沉,忽起忽落……
歲寒時節,獵獵北風越刮越急,大雪彌天,積雲蔽日。
暖閣內一片靜謐,耀靈趴在案上胡亂塗鴉,秀娥茗兒圍著火爐給他剝糖炒栗子。我斜臥在窗下大炕上,一手撐著右下頜,一手抱著大紅金錢蟒枕頭,望著窗外的鵝毛大雪沉思。
半晌,外頭傳來一陣喧譁,正要喚秀娥出去一瞧,只見猩紅氈簾一挑,迪古乃臉色陰沉地進來,語氣生硬地道:“都下去。”
我心納悶,忙起身下炕,親自倒了杯茶。耀靈賴著不肯走,瞪著圓鼓鼓的眼睛不滿道:“父皇一回來就發脾氣,還不如不回來。”
迪古乃橫他一眼,呵斥道:“愈發沒規矩!”
我奉上茶。安撫道:“郎主息怒,先喝口茶暖暖身子。”說罷扭頭給耀靈使了個眼色,他嘟起小嘴兒,不情願地隨秀娥下去了。
迪古乃慢慢喝了口茶,側身望我一眼,冷不防地問道:“想去西山住一陣子嗎?”我怔一怔,不解地說:“大冬天的去作甚?”
他默了一瞬,搖一搖頭,突然又道:“朕想殺人了。”
我心下一怵,面上維持著笑容。依偎著他的臂膀,柔聲道:“先告訴我,誰惹咱們郎主生氣了?”
迪古乃面色稍有緩和。淡淡道:“朕先去書房,你叫廚房弄幾道點心,一會兒送過來。”說罷起身踱了出去。
我略一怔仲,喚來秀娥吩咐了一番,又道:“去把梁公公找來。”
梁珫很快進來。躬身道:“娘娘有何吩咐?”我站在廊前,瞅著書房問:“郎主怎麼了?”
他微微一顫,不敢言語,我催了幾次,方才吞吞吐吐地說:“今日早朝,陛下提出來年要整修運河。叫六部加緊籌備銀子。豈料御史大夫高楨站出來,當眾指責陛下連年大興土木、勞民傷財,還說……還說陛下鋤誅骨肉、屠剿忠良、殺戮過重……”
他漸漸沒了聲。縮著腦袋立在廊下。我微一思索,問道:“陛下當時反應如何?”
梁珫小心翼翼地說:“陛下震怒不已,險些殺了高楨,經蔡松年大人勸止,方才壓下怒氣。宣佈退朝。”
掀簾進書房,只見地毯上散落了數十本奏章。迪古乃和衣仰臥在炕沿兒,閉目沉思。我將點心放在炕桌上,俯身拾起奏章,在不經意瞟見蕭裕的名字時,心下微微一動。
奏章上的字跡尚未乾涸,想來是剛剛才送過來的,內容正是針對高楨當眾批評迪古乃一事。他建議迪古乃即刻將高楨下獄,並懷疑高楨背後有人指使,字裡行間,矛頭直指右丞相蔡松年。
粗略地翻了下其他奏章,大致與蕭裕一樣,俱都奏請迪古乃嚴懲高楨,以正視聽。
迪古乃淡淡道:“看完了?”
我放下奏章,來到炕沿兒坐下,拈起一塊點心,放入他口中。迪古乃舒服地“唔”一聲,扔掉靠枕,將腦袋擱在我腿上。
我見他神色平和,猶豫了幾下,輕聲道:“高楨此人,我早有耳聞,其人性方嚴,家中奴僕甚少,更無樂伎優伶侍奉。聽說炎炎夏日時,他甚至從不解衣緩帶。對妻孥危坐終日,不一談笑。在朝中以直言不諱出名,彈劾無所避,權貴們都怕他。”
我停一停,含笑道:“不過,他卻有些糊塗,不論是遷都還是整修運河,雖暫時加重了百姓負擔,卻利於千秋萬代。高楨許是年紀大了,不明白其中利害關係,你不妨單獨召見他,詳談此事。至於他列舉的其餘罪狀,我想你也不會放在心上,畢竟過去那麼久了。”
迪古乃默然嘆道:“朕曉得他正直忠心,雖然偶爾挺煩他,是是非非朕還是分得清的。朕當時確實非常憤怒,但事後想想,也不是頭一次被他指責了。”
我哧地一笑,又問:“那你到底在惱什麼?一回來就擺臉色,耀靈指不準又要恨你恨幾天。”
迪古乃無奈一笑,旋即又臉色一冷,目光盯著案上的奏章,緩緩道:“朕惱的不是高楨,朕惱的是蕭裕。你也瞧見了,那些全是請朕嚴懲高楨的奏章,他們這是在藉機排擠高楨,打壓蔡松年,掃除眼中釘啊。”
我“啊”一聲,詫然道:“你是說……”
迪古乃微一頷首,眸中寒光乍現,“蕭裕跟隨朕多年,如今故臣皆去,唯他一人身居廟堂高位。御史臺已多次彈劾他行事專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