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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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送。慕雲川穿著銀白的鎧甲,端坐在戰馬之上,右手持著的銀槍凌凌生寒。
有人抬著犒軍酒上來,慕雲川一手挽著韁繩,策過馬,一手端著酒碗,抬頭看了眼站在城牆上的雲歌,又對著六軍的將士高聲吶喊——
黃沙雁飛高,水寒風似刀。
將軍征戰伐,血色映山河。
軍酒火辣,壯人膽量;詩句浩蕩,振人心魄。
一個個的酒碗落在地上摔的粉碎,一如他們誓死報國的決心。雲川再抬頭卻已不見她的身影,馬蹄聲起,刀戟高揚,北征的大軍出發。
浩浩蕩蕩的隊伍湧出了城,慕容玖騎馬趕超在前面,微微挽轡,徘徊了兩圈又急速向城外奔去。慕雲川策馬追了出去,一直到城外的酒肆旁。
她捧著那壇鳳血酒給他,低著頭有些羞澀:“這是師父的,等你回來,就能喝到我釀的鳳血酒了。”
慕雲川卻是將酒罈遞回去,笑得豪爽:“那就等我回來,只喝你釀的鳳血酒!”
大軍行至城外,起徵的號角吹響。酒肆斜亭外,梅子雨落。將軍挽轡,高聲俊朗,他日戎馬歸來,必當迎娶新娘,十里紅妝。
然而,慕容玖卻沒有等到他回來,他也終究沒有喝到鳳血酒。
慕容軒將秦狻任為主帥,大帳之中,沙場之上,慕雲川處處受著限制。行軍佈陣,主帥卻將軍情洩露敵國,戰敗便是五十帳刑。
半年之後,北縉的皇帝慕容軒死了,那個曾經叱吒沙場的梟雄,頭髮花白,臉色蠟黃,儼然一個遲暮的老人。
他給兒子留下了三樣東西,傳位遺詔,奸臣濟舫,還有一隻錦囊,上面寫著——
釋兵權,保江山;殺雲歌,誅歡顏。
於是,一道道告急的奏摺,一封封泣血的信件都被壓了下來,永遠的沉入了箱底。在那一年裡,慕容玖每天都會去找她的皇兄,卻沒有聽到慕雲川的半點訊息。
慕雲川一生參加的戰役不多,驍勇的身影卻足以給漫漫沙場上留下一抹亮色。最後的那場大戰,先鋒軍在前拼命,主帥卻帶著援軍在後拖拉。
戰況慘烈,五千先鋒軍最終只剩下雲川一人負傷廝殺,在他筋疲力盡被北朝的大軍所俘,還是沒看見有援軍來到。
北朝軍營中,嚴刑逼供,他咬牙堅持,以為只要留下一條性命,只要他還活著,總能有機會回到北縉見到他的雲歌。然而,宇文翌卻是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濟襄城一戰,他被綁到城下,縛在木板上被推向了大軍前方。城牆上的守將們一見到慕雲川紛紛放下弓箭,十成計程車氣被打落了五成。
慕雲川仰著頭看著城樓上的父親,乾裂的唇動了動,猶如末路的英雄,紅了眼睛,終於嘶喊出聲——
“爹,你回去告訴雲歌,就說我對不起她,雲川回不去了。讓她好好的活著,我慕雲川縱死,英魂也會相伴左右,愛她,護她,一生一世,至死不渝!”
一生一世,至死不渝——
北塞的寒空中依舊迴盪著他的聲音,悲壯而寂寥。慕連恆站在城牆上,看著下面被縛的兒子,顫著手緩慢的舉起,頓了半晌,最終決絕的滑下。
幾乎是瞬間,千萬支箭離弦而發,劃破蒼穹。慕雲川微微抬起頭,凝眉看著南方的天空,閉上了眼,嘴角浮現起淺淡的笑意。
回想初遇的那天,她拉著他的衣袖躲在後面,從那時起,他便發誓要傾盡心力保護好她,免她一生的苦痛與憂愁。
石拱橋邊,蓮華燈畔,“僅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的承諾,換來了“碧落黃泉,生死相隨”的誓言。然而,遠方的那個姑娘,他愛她早已深了骨,入了髓,又如何捨得讓她去死?
箭,刺中了他的身體,打落了他的束冠,墨髮飄散,眉目俊毅。他聽到箭矢劃過耳畔的聲音,心裡止不住的疼痛,想起他的雲歌,忽然間,淚流滿面——
黃沙雁飛高,水寒風似刀。
將軍征戰伐,血色映山河。
同樣的一首詩,同樣的一個人,臨行前,訣別後,一個豪爽,一個悲壯。
城牆上的守將失聲痛哭,齊齊的跟著他念,長空遼遠,久久迴盪。殘陽如血,雁陣驚弦。
那一年,有人轉身輕嘆負瞭如花美眷,有人繾綣思念憔悴了花容月顏;
那一年,有人聽著北塞的孤鴉卻不見雁陣素箋,有人望斷高樓等不來暮暮雲川;
那一年,有人血染沙場屍骨不寒,有人焚香禱告偷偷做了嫁衣衫。
濟襄戰後,大軍凱旋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