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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卿她早就不在了,現在活著的是琅嬛。”我將杯中酒飲盡,寬大如蝶翅的衣袖遮掩了神色的寥落,顏卿在告別那段養在深閨的無憂年華後,就一直生存在危機四伏中,現在的琅嬛的處境又何嘗不是危機四伏。
“騎虎難下?”奕析將一盞飲盡,問道,“你確信可以彈壓得住伏眠中的人嗎?”
“我現在自託於伏眠,憑藉的無非就是這些人對媽媽的一點感念。”想到她,我感覺心口一陣鬱痛,“是她在天之靈庇護著我。”
我低頭看著臺下重重層疊的素白帷幔,隔著濛濛的煙雨,王宮北角的湮塵抽離成黯淡朦朧的幻影,像是靜靜浮在虛空中的仙闕玉宮,超脫了塵世中的一切而存在。又恍若一名女子單薄的剪影,蕭蕭細雨中披離的花枝如同女子纖纖的月眉,湖水倒影出昔日人面如玉。
“那是哪裡?”奕析隨著我的目光看去。
“湮塵。”聲音中沒有一絲的波瀾,“母親在伏眠的舊樓。”
“浣昭夫人。”他道。
漸漸地雨勢緊密了起來,凌虛臺上簷雨如注,玉階如洗。素帷被高高地捲起,紛亂的雨絲濡溼衣襟。一眼看去宮殿重樓,已是混沌,湮塵似乎是漸行漸遠地模糊。手中的白玉盞砰然落地,琥珀色的液體四濺橫流,在地上如同一朵開敗的懨懨殘菊。
湮塵。
往事湮滅塵久棲。
我像是中了魔障般地衝上去將帷幔猛然扯下,巨大的素色紗幔如白鵠頹然墜地。在天地間飄灑穿梭的雨水,兜頭兜腦地澆在我身上,冰涼透過衣衫滲進四肢百骸。我絲毫不畏 懼“炫”“書”“網”地踏上凌虛臺邊緣的白玉雕闌,在風雨飄搖中孑然獨立,高臺其下足有十餘丈。
“顏卿,你不要命了!”焦慮激動的聲音響起,一雙有力的臂膀緊緊摟住我的纖腰,非是生拉硬拽地將我從凌空的闌干上抱了下來。
“你做什麼?”我質問道,雨水順著我的臉龐簌簌地流下,暗下使勁要分開奕析牢牢箍在我腰間的雙手,卻是徒勞無功,他的力氣要比我大上很多。
“倒是你要做什麼?尋短見嗎?”他一雙墨玉般深澈的眼睛盯著我,烏髮已被雨水濺溼,玉冠下溢位幾綹溼發貼著前額,箍在腰腹間的手臂收緊,我感覺全身骨骼被勒得一陣劇痛。
“你……”濃密的羽睫上沾滿了雨珠,沉沉地墜著,幾乎讓我睜不開眼睛,迷濛中看見他將我橫抱回凌虛臺中央的亭閣。
“你放開我!”我近乎瘋癲地推開他。
“你鬧夠了沒有!”奕析怒喝道,將我用力地放在地上,見我神色悲慼,清淚盈盈,他又蹲下來柔聲哄我道:“好了,好了,你難過就摔杯子,千萬不要摔你自己。”
聽得他溫柔的話語,瞬間壓制在心中種種情緒彷彿被魘鎮的暗魅,以決堤之勢要洶湧而出。
我綿軟地將頭靠在他的右肩上,任由他將我緊緊地抱著,他身上溫潤清寧的氣息讓我感到一絲心安,霎時間淚水肆意地流下,“其實……自從若菡婉儀說出曾在鳳翔樓,我就已經模糊猜到她在集州可能是假死……”
我蜷縮在他懷裡,感到前所未有的脆弱與無助,雙手顫抖地緊緊抓住他的衣襟,好像這是人世間我還唯一抓得住的東西,淚水點點滴滴地漫洇在他白色柳葉紋起伏的衣袍,又很快地被吸乾,“……只要她還活著……無任這些年再艱難……我心中始終存著一個念想……她還活著……”
“她還活著……就一定會來找我的……”
“可是她死了……她死了……歌珞讓她死了……”我像是哭到竭力般,猛地一口聲息咽在喉嚨裡,竟是生生地卡住,“咳咳……咳咳……”我一手震顫著覆在胸前,窒息的痛苦漸漸清晰起來。
“顏顏!”奕析輕拍我的後背,見我慢慢緩了過來,他問道:“你好點沒有。”我狼狽地抬頭,眼眸中撞入他疼惜關切的面容。
“咳咳……”我以手掩唇,像是一口在心肺間鬱積已久的淤血要不受控制地噴出,最終“啊”地一聲,我趴在凌虛臺的角落將剛剛喝進去的“昔人醉”悉數吐了出來。
奕析將近乎虛脫的我從發涼的磚石地上扶起,我一個趑趄又跌倒在地上,他溫熱的手指觸到我肩膀上的衣衫,已經盡數溼透了,幾道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蜿蜒地順著脖頸的弧度滑入素錦小衣,我雙手支地,渾身溼透後的冰涼讓我冷靜下來。
“你現在舒服點沒有。”奕析蹲在我面前看我,戲謔中蘊藏著深切的關心,“墜樓未遂,又發過酒瘋,認識那麼久,好像還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