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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鈞窯美人觚中插著清晨新折的素馨花,潔白的瓣兒上凝露漣漣。我身著玉色輕煙紗外裳,繫著淺碧色千葉繾綣細褶百合裙,腰間束疊翠絲緞在裙裾上結一枚細緻的如意結,面上依然覆著一襲純白的鮫綃。修睦的手指拂過一排墨香盈溢的書籍,我將一卷《淥水堂集》放回書櫥中。
我緩步走到外間,看見玉笙正守在櫻若床側,身邊放著各色絲線整齊的笸籃。她低頭在搭在膝上的一方藍緞上繡幾針,又不時地低噥著哄著躺在小床上的櫻若。
玉笙見我到了,將手中繡著的東西給我看,欣然問道;“小姐,現在天氣漸熱了,這個花樣給小郡主做肚兜可好?”
我看著那細密的線腳,湘繡針法繡出並蒂海棠錦春圖案。因孩子嬌嫩,不用金線銀線,然而水紅棉線之上自有明光燁然而生,稱讚道;“你的手藝自然是好的,有這樣一位巧手的姑姑,櫻若也算有福。”
玉笙微微赧然,低頭道:“小郡主的姑姑,這個玉笙怎麼敢當?”
“你對她這麼好,將來喊聲姑姑也是應該。”我挨著櫻若的小床在墩子上坐下,櫻若用小手抓著下巴,一副懨懨欲睡的模樣。我輕輕握著櫻若的一隻手,真的很小,小到完全可以被我的手包住。
看外面天光明煌,我有些無奈關道;“這個時候睡足了,晚上又要哭鬧了。”
玉笙捻線繡完一針抬頭,抿嘴笑道;“小姐,您這可是嫌小郡主煩了?聽府上的老媽媽說,您小時候也常哭鬧著,夫人事事親力親為可沒有嫌過煩。”
聽她笑語如常,我卻覺對面前這人出一絲愧疚。玉笙在我身邊盡心盡力地服侍了十幾年,尊我如主,卻待我如親。早年在帝都時,我就想著為玉笙配戶好人家,相夫教子,平靜地過日子,好過作為我的陪嫁侍女遠赴北奴,去過前途莫測,顛沛流離的生活。但她當時執意不肯離我孤身而去,說有自小一處陡大的人陪伴,再艱難的路也會好走一些。在北奴五六年,對她而言是耽擱了。
想到玉笙年紀比我大上好幾歲,現已是近三十的老女,至今未尋得個歸宿,這怎麼不是壓在我心頭的一塊舊病。我的確捨不得玉笙,畢竟我身邊難得有如此忠心坦誠的人。但是要我為一己之私,一直誤著她我卻做不到。
今日我略略地將我的意思再向她提了提。
玉笙聽完,兀自飛針走線含著關意道;“小姐,您這是第幾次要攆我走了?”
我有些好氣道:“我怎麼會攆你走,只是不想你一再地耽擱著,體少拿這種話來搪塞我。”
“小姐,玉笙真的不想離開你。”玉笙握著我的手,目光懇切的說道,“玉笙到這個年紀了,對花嫁沒有什麼心思,現在就想好好地陪在小姐身邊,服侍小姐,服侍小郡主,這樣不好嗎?”
“好好,你一向就是對我太好。”我亦是握緊她的手,當初在顏府,媽媽將她調到我身邊服侍日常起居,就是看中了她的敦厚忠實,木訥寡言卻是一個耐苦沉穩的人。我的指尖划著裙衫上柔密的幹葉繡紋,無意間說道;“我是想為你尋著一個終身的歸宿,萬一我不長久……”
“小姐!”玉笙有些發急地打斷我,面色微紅道:“您說話怎麼連個顧忌都投有?”
我守在櫻若床邊,看著她恬靜安睡的小臉,再看玉笙一臉的嚴肅,忍不住笑道;“我隨口說說罷了。跟你說的那事要是不願意,也當我是隨口說說。”
正當這時,輕快地跑進來一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頭,挽著姑娘家常梳的雙鬟髻,髮間的銀釵上搖著一顆明閃的墜珠,身著桂子綠瑞錦襦裙,容顏不甚美麗倒也清秀,眉目間一派小女琺的嬌憨可愛。她是韶王府上的一名婢女,喚名碧桃兒,年紀雖小卻聰明伶俐,而且還會幾下功夫,與府L一般
的侍女不同。
“參見王妃。”碧桃兒聲音甜甜地欠身請安道,我還未說“免禮”之婁的套詞。她轉眼間就跑到玉笙身側,高聲讚道:“玉笙姐姐的手真巧,這雙海棠繡得跟剛剛採來的一樣。”她眼神中又是驚歎又是羨慕。
碧桃兒尚是小孩子心性,對我和奕析甚為忠心,而且身份特殊。時而調皮地不守規矩了,我也不與她計較。
玉笙本是內向喜靜的人,不像碧桃兒那般開朗熱情,低聲道;“碧桃姑娘還小,刺繡這東西只要多練練手就會做得好了。”
碧桃兒聞言扁扁嘴道:“繡成後雖好看,但繡的時候那一針一針,密密麻麻地要將人的眼給看花。”
玉笙掩唇而笑,“小姐您聽聽,這碧桃姑娘的話跟您小時候說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