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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孩子,說什麼呢?”朱紫容倒不好意思了。
徐長卿走過去輕輕地把朱紫容擁在身前,兩隻手臂懷抱住她纖薄的肩,“師傅,我很久之前就想這麼做了。”
朱紫容好笑地靠在他胸前,“原來你和那些男人沒什麼兩樣,我看錯你了。”朱紫容開著玩笑。
她居然在開玩笑。徐長卿都不敢相信,他忽然想哭,為了她受的那些苦,為了他的那些少年情懷,他緊緊地把朱紫容抱緊在懷裡,不敢讓她看見他的眼睛。
朱紫容安靜地靠著他倚著,等徐長卿心情平復了,放開了她,才站直了身子。
徐長卿開玩笑說:“那你以後就要做一個壓寨夫人了嗎?”
“什麼壓寨夫人?”朱紫容沒聽懂。
徐長卿笑著解釋說:“《水滸》裡不是老是有什麼人佔山為王,畫地作寨。他們老愛自稱什麼‘清風寨’、‘祝家莊’,當家的就是寨主莊主,他們都缺一位壓寨夫人。老魏不就是這麼一個‘菜園子’張青嗎?你和他結婚,不就是成了壓寨夫人了嗎?”
朱紫容佯怒說:“你是說我是‘母夜叉’孫二孃?我有這麼兇嗎?”
“有,”徐長卿笑說:“那天你我師徒兩人聯手把老童打下糞坑,師傅你就有孫二孃那麼兇。”想起那天,兩人一起笑了。徐長卿說:“便宜老童了,就掉了一回糞坑,他還欠著葉哥半條命呢。”
朱紫容收起笑容說:“我們不說他了好嗎?”
“好。”徐長卿答應了。
沿著溪流繼續往山裡走,走到一塊略微開闊的地方。溪流在半人高的巨大石頭間嘩嘩流過,石頭一塊又一塊地佈滿整個溪谷,這是一塊由夏天山洪暴發時衝出來的谷地,地上除了這些機床般大的石頭,就是拳頭般大的鵝卵石。石頭地裡沒法長樹,這才在密林裡有這麼一塊可見天光的地方。樹在頭頂上方堪堪合攏,露出一塊碧藍的天,陽光像針刺般的穿透進來,曬在石頭上。
徐長卿看了這地方說:“師傅,這裡好,沒有蚊子沒有蛇,又有光線,我們就在這裡休息吧。”
朱紫容說好,揀了一塊石頭上坐下。徐長卿取出書包裡的東西放在她身邊,把水壺裝滿溪水,再遞給朱紫容,自己捧了溪水喝。朱紫容說:“你就帶了一個空水壺進山啊。”
徐長卿奇怪地說:“當然了,山裡到處都是溪水,只要帶個壺就可以了。要是帶一壺水,不要重死啊?這裡的水這麼幹淨,我每次進山都喝,從來都沒鬧過肚子。你連這個都不知道?”
朱紫容笑斥說:“這孩子,怎麼跟師傅說話的?沒禮貌。”
徐長卿大笑,笑聲驚起樹上的鳥兒,撲稜稜扇著翅膀飛走了。有幾片雪白的羽毛落下來,徐長卿伸手接住,看了看,放進書包裡。
“你要這個幹什麼?”朱紫容問。他的行為在她看來,總是帶著些孩子氣,好比那些他為她做的,好比現在,他又在淘氣了。
“回去可以放進書裡當書籤啊,將來看到了,想一想在這裡的生活,再苦的日子,都過得去了。”徐長卿說。
“你這孩子,真是長大了。”朱紫容說,然後問:“你們考試,都考什麼了?”她忍不住好奇了。
徐長卿就講他們考了什麼內容,他是怎麼回答的,講了語文講歷史,一個下午,就這麼過去了。
……
過了不久,徐長卿回上海讀大學去了。朱紫容和老魏結了婚,趕起了時髦,學年輕人來了個什麼旅行結婚,到桂林玩去了。後來,聽說朱紫容懷孕了。
……
又過了一陣子,徐長卿接到仇封建的信,說小白臉師哥舒,有一次一個人進到百鳥墓的老林子裡,迷了路,過了一夜才被人發現沒回宿舍,全廠人出來找,發現他在一塊溪谷地裡被突發的山洪衝進石頭陣裡,淹死了。
……
又過了很久,中央發出了命令,讓所有三線廠回撤。原來的生產資料、廠房、機器等,留給當地政府。仇封建和小林,劉衛星和江芸,還有老魏和朱紫容,還有全廠二千多工人,還有這一片八家工廠,全都撤回了上海,退回到原來的單位。中央對安徽小三線的批語是:勞民傷財,得不償失。這時已經是在徐長卿離開安徽八年以後的事了。
……
有一天徐長卿看報紙,看到一條簡報,說原任安徽XX器材廠黨委書記方XX因故自殺身亡,原因不明。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附:
《詩》 穆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