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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果真要廢我?按照唐律,就算庶民休妻,也需身犯‘七出’之條,何況皇后的廢立。我與陛下相識多年,做夫妻亦有十數年,我自認恪守婦德,謙讓禮待,且為陛下誕下四子,”我望著李治,不由自主地微笑,只是眸中霧氣徐徐擴散,“當然,我這個皇后是否得體,自己無權斷言,仍要由陛下裁斷。倘若陛下是對臣妾干預朝事而不滿,但那是因為臣妾除了作為皇后,亦是朝中之臣,論綱議政是我的責任,更是一個稱職皇后的責任。倘若陛下是藉此而令我對政事緘口不言,臣妾領命便是。若陛下仍有擔憂,就請在此刻立即下廢后詔書吧!”
“朕……”李治仍是無語,他注視著我的目光很淡又很深,令我看不清晰。
“我也可稱做是下筆千言、倚馬可待,只是我這擬的詔書墨跡未乾,皇后娘娘便到了,此等神乎其技,令人歎服。我上官儀浮沉宦海十數年,皆仕途暢通,雖是我自身寒窗數年,最重要的是得益予我大唐政體康健,識得真英雄。”李治不發一言,一旁的上官儀卻鎮定地開口了,“我自命文采不凡,始終認為這天下無數俊傑才子,能與我相匹者鳳毛麟角,所以我極少去欽佩敬重何人。而如今,就在此時,我不得不垂首服輸。皇后,我敬佩您,從心底欽佩您。看似中庸、平和、溫婉,卻有著男人的智慧與狠勁,圓滑、世故卻又冷漠。巾幗不讓鬚眉,是真正的女中豪傑。棋差一著啊,我自嘆弗如。”
“上官宰相不止文采非凡,更是舌燦蓮花,使人不得不信服。只是巾幗哪裡鬥得過鬚眉?縱觀古今,所謂一兩個女中豪傑,只不過是男人們為了滿足寬容大度的胸襟而說的體面話。”我低低一嘆,悠長而無奈,“我武照能有今日,皆是運氣。先有先帝寬容,又得陛下寵愛,我又何德何能稱得上什麼豪傑?真要說起來,並無半點值得炫耀,慶幸倒是有幾分。我一介小女子,只是希望自己能活得像個真正的女人,有個真心寵愛我的丈夫,有幾個天真活潑的孩子,哪怕是粗茶淡飯,我亦很歡喜。如今陛下要廢我,我亦毫無怨言,只是我服侍陛下十數年,如今要走,心中確是有些割捨不下……陛下……”我已是哽咽,再也無法說下去,雙膝一軟,便跪在李治面前。
春風緩送,斜暉投下雕花窗欞的暗影,落日西沉,褪盡浮華,暮色靜寂。
殿中燭火輕擺,似有黑影自半空間飄然飛下,落於我眉間。
李治親手將我扶起,他原本憔悴的臉色愈發蒼白,睜大的眸中隱隱泛著悔意,他擦去我臉上的淚水,伸手將我攬入懷中:“媚娘,此事非朕之意,皆是上官儀教我……”
一旁雙眸了無神采的上官儀,已等同籠中困獸,再不能掙扎,熒熒燭火映著他一身素袍,似染了些許人間煙火的暖意,顯得如此悲壯而無奈。
我在李治懷中淡漠地笑了。
我是欣賞上官儀的,只是命運使我們成了敵人。這個世界上要是有真正的敵人,那這個敵人是幸運的。能成你敵人的人,是最懂得你的人,因為他遠比知已更懂得欣賞你的好處,因為懂得,所以為敵。
上官儀恃才傲物,卻又不識時務,心思中全無陰霾,如桃源中不知魏晉的世外人。太過於天真,這也是一種傻氣,傻氣到了華麗。
螳臂當車,貽笑身前後世名,是為罪。
不日,許敬宗便請旨上表,以上官儀、王伏勝曾事廢太子忠為由,指三人暗中勾結謀逆作亂,按律處斬。一箭雙鵰,上官儀伏誅,廢太子李忠的威脅也徹底解除了。
李治對此毫無異議,此時,我卻為上官儀心酸。
所謂的君恩如海、聖眷正濃,原來不過是笑話一場。沁涼春風吹酒醒,只剩徹心入骨的寒。
我倚窗而立,天色愈發暗了,昏黃的光極易使人陷入陳年的記憶。恍惚間,有雨猝然而至,輕擊窗欞,打落於身,簌簌迴響。刺骨的夜風,拂過我的臉,蕩向濃黑的夜幕。
皇后!
我只是皇后!
即便我貴為皇后,母儀天下,仍是個女人!我的一切權力和尊榮均來 自'炫*書*網'於皇帝,我的生死榮辱也不過在李治一念之間!在這無上的皇權之前,我仍是處在了下端!
殺伐決斷一任於心的稱心快意,一旦接觸,便是步步見血,從此深陷,再也不能回頭。
長夜燈下枯坐,恍惚迷離中,東方已白。
朝日金輝,殿宇宏廣深遠,遠處似有雄鷹展翅,御風而行。
我步出殿門,垂下目光,恰見庭前池中盈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