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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淚迅猛決堤,也抱緊了他,險些想將心中壓抑多年的苦都說給他聽,終是忍住了。
“媚娘,媚娘,你別哭,別哭……”李治抬手輕輕拭去我臉上的淚。
“阿治,我很歡喜,聽你如此說,我死亦無憾了。”我依在李治懷中,沉默剎那,才又哽咽著說道,“你別為我煩心了,從我再見你的第一日起,我便在心中立下誓,絕不惹你有一絲一毫的煩惱。只要你能幸福,無論什麼我都可以承受……”
“媚娘,立刻打消這個念頭。”李治緊擁著我,堅定地說道,“朕答應你,絕不會讓你無名無份的留在此處,朕一定會盡快迎你回宮!”
“陛下,不,我不想使你為難……”我還未說完,便被李治掩住了唇。
“朕是皇帝,天下間沒有朕做不到的事。”李治撫了撫我的臉頰,傲然道,“你再忍耐幾日……”
聽他如此承諾,我心頭一快,連日的警醒終於鬆懈了。我乖順地伏在他的懷中,淺笑嫣然。下一刻,我已冷然抽離這一場愛恨,靜靜地用自己的步調,劈開這繾綣的情愁。
窗外半明半暗的隱約花影,遠處遙遙傳來鐘聲,有一隻飛鳥掠過屋簷,奔向天際。
瑟瑟冷風,一羽飄零,靜靜在風中拐了一個彎,又拐了一個彎,從此雲水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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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雪積山,入目荒寒。遠望層樓高峙,亭臺樓閣,山門寺外,都沒進了素白,只餘模糊的悠茫一片。嚴寒冬夜,鳥飛絕,人蹤滅,連蟲鳴聲也無一絲,只有深潭之下極低壓抑的流水聲。
“母親,我是來與你道別的……“我將埋在桐樹下母親所留之物挖出,而後靜靜地立在樹下,一手輕搭樹幹,一手輕撫微微隆起的腹部。
不遠處,似有一道黑影閃過,我有剎那的恍惚,陡然凝成了銳利,那是殺氣。
雪亮冷光劃破虛空,如月輝瀉地,漫溢四周,乍亮便倏然消隱,殺氣令枝上的白雪簌簌作聲,搖曳不定。
我亦不慌亂,身子一動不動,來人手中利劍直朝我腹部襲來,眼看著便要血濺三尺。
清遠從我身旁躍出,摟著我的肩往後輕輕一帶,堪堪避過了刺客的冷鋒。他手中的長劍光芒眩目,輕輕刺中,只此一招,殺局已破。
局勢逆轉,刺客自知先機已去,此次任務失敗,他立刻縱身一躍,沒入無邊夜色中,失去了蹤影。
我長吁一聲,側頭看去,清遠手握長劍,仍是一副自然、閒散的模樣,似乎他手中握著的不是殺人劍,而是幾卷佛典。
“貧僧來遲,累媚娘受驚了。”清遠緩緩收劍,十分恭敬地將我扶到一旁的青石上坐下,他亦不忘體貼地用自己的衣袍充當坐墊鋪在石上。
我平順了氣息,抬頭望向清遠,他迎風而立,衣袍袂袂,眉目沉靜,唇角含笑,似已陷入永恆的寂靜中。
我目光清冷,並無欣賞的心境,只淡淡問道:“你為何在此?”
“自那日驚鴻一瞥,貧僧便常在此等候。”清遠微微一笑,和煦如春風,無懈可擊,“不想今夜媚娘果然來此,確是心有靈犀。”
“呵……”我知他話中有話,一時卻也理不清頭緒,只得作罷。
清遠溫婉淺笑:“媚娘今夜來此,是為了道別?”
“是為道別,只是物件不是你。”我心中暗驚,面上卻微微一笑,目光若有深意,“看大師面相,非池中之物,莫非真要一生都屈於白馬寺中?”
“媚娘深知我心,確是知己。”清遠笑得有些無奈,調侃中帶著凝重,“我在此潛心修行,空有一腔抱負卻無的放矢。眼見著年華如水流走,確是心急……”
我知道他心中所想,卻猶自調侃著:“呵,我以為大師在寺中被主持慣著,談吐風流,閱盡世間美色,又生得面若冠玉,從不知世上還有哀愁二字呢。”
“媚娘你又何嘗不是呢?當年是誰將你送到了感業寺呢?”清遠呵呵笑著,一雙明眸橫著望向我,“此人是想令你學會哀愁呢?還是她早已知曉你雖模樣文弱秀麗,實則堅韌剛強、雄心勃勃?”
我一愣,他是知已。也只有他才會那樣驚歎地讚美我隨意而露的風情,且每一次的評述都切中我真正的要害。我同時亦明白了母親當年的難處,她是希望我快樂的。哪有做母親的盼望女兒哀愁,怕只怕有一日哀愁冷不防來了,她還傻傻地敞開胸懷當做幸福去擁抱。
一個女人,若沒有理想抱負,反倒是件幸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