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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所歸,武周當興。
女主正位,無人能違。
終於,李旦上書,自請降為皇嗣,改姓為武,恭請我登基為帝。
我先是不許。如是者三,禪讓的儀式終告完成,我輕甩衣袖:“此亦天授!”
天授元年,九九重陽,登基之典。
禮樂如潮水湧出,九重宮門重重依次開啟。
我緩步拾階而上,冕服加身,玄上衣,硃色下裳,無旒,金飾玉簪導,組帶為纓,上下繪有日、月、星辰、黼、黻、山等紋。
終於來到殿前的丹墀上,這是京都的最高處。
憑欄挽風,雲影低沉,山長水遠,無窮無盡的宮闕樓閣,紫陌紅塵,人間煙火,盡收眼底。
朝中文武百官皆著朝服,按品級依序跪迎於階下。
竊鉤者誅,竊國者為諸侯。普天之下,莫非王臣,率土之濱,莫非王土,這是千古的野心。
殺伐決斷,殘忍無情。
為了站在最高處,世間一切皆可棄之。
世人向來少有韌性的反抗,所以不糾纏於世事利害的尖銳。其實,常人千百次出劍,總該有一次是能擊中目標。只要笑到最後的那個人是自己,期間的血淚便可灰飛煙滅。
長風萬里,我的裙幅飄揚若飛,瞬時如風雷迸發,整個帝國在我的腳下匍匐顫慄。
恍惚中,似乎回到多少年前的感業寺。
久遠的記憶,夜幕沉沉深,明月皎皎,我立於月之清輝中,伸手攥緊了掌心的那片月光——那最後一把清甜,便這樣頑固地留住了剎時的月色。暗夜沉沉,回聲寥落,其實只是自己的足音。
這是我與自己的遊戲,這世間再無別人會明瞭。
那些曾經嘲笑我一女侍二夫的明時鴻儒,那些輕賤我是暴發戶之女的名流清貴,如今皆臣服在我的腳下。
睥睨天下,主宰蒼生,原是如此的愜意。
百官叩首,眾人齊呼“萬歲”,聲浪湧出,彷彿滾滾驚雷掠過重重宮闕,直衝雲霄。
我知道,自己必將成為無法忽略的歷史。
腳下無限江山,瑰麗的畫卷正在緩緩展開。這一刻歷史由我書寫,繪成人間萬世名,何計笑罵?
鳳霸九天,群龍俯首。
無數細小的光影在我面前碎裂,化做曠遠天幕中的漫天星辰。
一地璀璨流光。
(素玉番外)
寂靜深夜,如銀月華。
寒風呼嘯,甚是凌厲,燭火搖曳,陛下卻仍頭也不抬地伏案疾書,
案旁一隻檀木小几上,數個細瓷碟盞中盛著早已沒了熱氣的白粥素菜。
不知從何時起,陛下便過起了清簡若苦荼的生活,繁華靡麗的空虛瞬時被她甩在了身後。
似聽到聲響,陛下仰首,璀璨燭光瞬時在她的眸中黯淡下去:“素玉,你去休息吧。”
“是。”我輕頷首,足尖一點,躍出窗去,卻未離去,自倚坐於庭中的桐樹枝上,靜靜地看著燭影下的那一抹亮色。
我是素玉,如影子一般悄然跟隨著陛下的素玉。
心念悠然低轉,忽生忽滅。
自幼家中貧寒,我總是害怕看父母那苦大仇深的臉。終於有一日,母親鬆開緊握著我的手,將我推入了無盡的深宮。
淨身為奴,受盡屈辱。
命若螻蟻,卻枉想飛翔,最終卻一身是傷,委頓於地的我,萬念俱灰。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明淨溫柔的女聲悄然揚起,素色軟綢的披風隨風輕擺,露出一張驚豔眾生的容顏,這是我此生見過最美的容顏。
“參見皇后娘娘!”旁人皆倉惶下跪行禮。
她是皇后娘娘?我心中驚詫。
她比我見過的任何一個女子都婉麗脫俗,靜如處子,翠瑩悠然的姿態,即使是女人,都已動心,何況男人。
她望著我,眼中沒有一絲憐惜與愴惶,冰涼如玉石的手輕輕拭去我臉上的血跡:“孟老夫子所讚賞的大丈夫,是威武不能屈,這孩子將來必定是難得的大丈夫。”
這孩子,將來必定是難得的大丈夫……
這句話語悠悠盪盪,漫長如一生。
轉身背對人世,與過去所有悽惶的夢境錯肩而過,那素衣長髮的身影是遙遠天邊唯一的亮色,橫流於我最好的歲月。
只為那點暖意,甘願劃地為囚。
從容霜刃染血,紛披縱橫。學劍十數年,身懷絕技返時,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