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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道“幸得用身上的玉佩換了些盤纏，才不至於讓慈兒和我餓死街頭。”
山間的清風吹動著她頸見的碎髮，他望著那羸弱的身影不禁也有些哽咽了，握著佛珠的雙手不知何時捏在一起，生生捏出一把汗來。他不禁喃喃細語道“清樂，沒有人告訴過你其實你一點都不像你母親。反而……反而和那個人很像。一樣的堅韌，一樣的偏執……”
忽然她轉過頭，站在不遠處的石階上回望著他。清樂半垂著溼潤的眼眸低語道“從小我便知道……知道我如果不像我母親的話，便會遭來眾人的厭惡。我便學著和我母親一樣沉默，她將一切悲苦都藏在心裡裝出一副大度來，你又可知她的大度又為她這一生換來過什麼？”
“或許這兩年的流離比起原來的生活，甚是難捱！可是，我終於做了一回自己……睿叔，此時提那個人只會讓母親傷心，她活著的時候是這樣，死了也放過她了。”她的話好像說給他聽，其實何嘗不是說給自己聽呢！
人活一世，或是能主宰萬物眾生，或是庸碌一生……卻都無法選擇自己的出生，自己的雙親，那血液裡傳承的血脈……至始至終，她都無法洗去那隨生而來的屈辱。她的母親恨她，所有知情的人都鄙夷她。可是作為一個大家族的私生子……她又有什麼錯呢！
從小到大，她只能用乖巧去博得眾人的憐惜。用聰慧去掩飾那心中的自卑，用順從知理費盡心機的討好每一個對自己重要的人。因為她知道沒有在會在她摔倒的時候扶起她，沒有人會在她犯錯的時候保護她，袒護她，沒有人是真心疼愛她……
當自己的親生母親都用鄙夷的眼神望著她的時候，她的世界裡已經沒有廉恥，沒有自尊，沒有屬於一個孩子該有的心靈純淨。早在她幼時碎片的回憶裡，她的一切美好都被扼殺了……
她只能卑微的像一個雜草一樣活著，如今想來那時的自己……其實還好。
正文 第四章慶德三年秋。打算
“清樂……他是疼愛你的。”不知為何思緒忽然飄忽在慶德元年那個夏天，在荷塘邊那個穿著寶藍色緞袍的英武男子，那雙飽含慈愛沾染淚光的男人，回憶在瞬間乍現引得他不由自主的說道。
她不能想……不能想那個毀了母親一生，害自己永遠生活在陰暗之中的男人。給了自己生命，卻在兩年親手派人處決自己的男人。那是她一生都無法擺脫的痛處，是她夜夜驚醒的噩夢……
元靜租的船自然不大，加上艄公船上四個人便都顯得擁擠。慈兒的哭聲引得眾人才從僵持中回過神來，元靜從包袱中拿出幾塊餅分食給大家。有小心翼翼的從衣袖中拿出幾塊用帕子包著的點心遞給清樂道“這些點心軟些，慈兒還未長起牙口吃這些容易下嚥。”
清樂感激的看了一眼元靜，沒想到他平日裡呆頭呆腦的有時痴傻卻是個體貼的性情。
明瑞本在打坐修身，卻被慈兒的哭聲打斷便道“清樂，我們一行都是男人。你也換上男裝，行事便宜些。”
元靜遞給她一身男裝道“還請小施主不要嫌棄，這衣服雖然舊了些卻也是乾淨的。等明日上岸，再幫小施主添置些新衣。”
清樂搖搖頭，半垂著眸子低語道“我這一身布衫還是從死人身上撿的，哪裡會嫌棄你的不成？這一路照顧多有不便，反而是勞煩元靜小師傅了。”
他憨憨一笑，接過慈兒便見她入了艙中放下了簾子。
清樂已然一身男裝出現在大家面前。雖是青灰色的衫子卻也將她白淨的臉頰更顯現出細嫩。長長的頭髮垂在腰身以下，江面微風扶起更顯她身子嬌弱瘦小。元靜見她這番模樣，從懷中掏出一把木梳道“給……幫你在山下買的。”
見那梳子，她不禁想起昨日的尷尬事宛然一笑，接過那梳子坐在船頭細細梳理起自己的頭髮。慈兒被元靜抱在懷中，伸出肉呼呼的小手輕輕抓著她的長髮。她剛剛摟好卻又被慈兒抓亂，引得她惱怒的瞪了慈兒一樣。卻見慈兒又咯咯的笑著，粉嫩的嘴唇露出小小的白牙甚是可愛。讓她忍不住扶下身輕輕親在慈兒的臉上。
元靜見她倚下身，忍不住也撫摸在她緞子般的頭髮上。指尖清涼的摩擦，讓他微微一嘆道“可惜了，這麼好的頭髮……”清樂抬起頭疑惑的望著他，卻又見元靜回望了一樣明瑞道“再俊的人，一旦成了光頭就不好看了！”
他這番話引得明瑞的臉上一陣抽搐，清樂知道他已有所指不禁抿著嘴巴微微一笑。元靜卻抓著她的手極認真的道“小施主，真的要和元靜一樣隨師傅剃髮出家嗎？可是我們寺裡不收女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