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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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日的心。可另一方面，又是擔憂起沈卓航是否會由如今所提的百分之四十，漸漸胃口大到直接吞併了他袁氏的所有。

可再多的憂慮又能如何。就像是沈卓航說的那樣。除了她，自己哪裡還有得選擇。即便以後是她真的要一口吃盡。可首先，袁氏便是免了賈氏那場浩劫。這至少對袁光啟來說，是保住了自己這張重要的臉面。

第二日並未與之前那忐忑的一日有何區別。袁光啟依舊是大門緊閉，就連家裡的蔬菜瓜果也都是吃前兩日的，得虧了如今這大冬天，可囤的食物相對多一些。若然不是，這袁家想必早已是臭氣熏天了。

而真正出現轉機，是在第二日下午。原本已是悄悄動身去了天津的袁太太，卻是突然折返，推開了大門，敲著奔波疲累的胳膊，堂而皇之的回到了家中，神色自若，彷彿沒事人似的。

袁光啟由袁亭婉陪著在客廳裡安靜的坐著，本就是顯得有些呆滯。如今一見這貴太太回家，更多的是驚訝，這與著當日趁夜慌慌忙忙離開之時那位太太，可真真是判若兩人。

可轉念袁光啟細一想，沈卓航昨日才答應要幫自己的。這袁太太又怎會那麼早就回來了呢，他一時間有些迷惘。隨即，卻又是立刻恍然大悟。心中又一次暗暗的佩服這位二十幾歲的小姑娘。那可真真是將一切都算的淋漓盡致。絲毫不差。突然，他卻是想到，若然自己從現在開始就有部署，到頭來還是栽在那小姑娘手中的話，可真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

兀自給自己找了個下臺階。他心中便也沒有那麼悶得慌了。

而袁太太卻是對於袁光啟這內心掙扎的想法渾然不知情的。她只知道，在半路將她攔下來的。是路雲霄身邊最得力的那位刀疤臉的阿達。顯然，見了他這張臉，自然是明白路雲霄終於還是肯出手相助了。可她怎都不會想到，這其中竟是一場這樣損他袁家的交易。

袁光啟此時也不知心裡那五味陳雜、究竟是個什麼滋味。只知道，這能頂上半邊天的太太回到了自己的身邊。自己身上的病痛好似也去了一半那樣。他敢斷言，這仍是沈卓航計劃的一部分。

當天晚上，趁著精神頭足，袁光啟打了個電話給沈卓航。而那邊廂，沈卓航正悠閒地坐在客廳中喝著茶，接到袁光啟的電話也一點兒都不意外。除了那一夜與病重中的袁光啟的那次相對直白的對話。沈卓航仍舊是他平素認識的沈卓航。語氣態度一點兒都沒變化。哪裡像是甚至一度讓袁光啟有些驚慌的吃人老虎呢。他想。雖然她已通知了自己，總會在他肉上狠狠咬一口。這種感覺實在也痛快不到哪裡去。

午後的陽光是悠閒愜意的。沈卓航心情尤為的順暢，索性今日就連辦公室都不去了。桌面上。是沈卓航請律師指定的一份合同，主要是確保了她自己的利益，亦是保障了袁氏的利益。在商言商，沈卓航深諳此道。

沈卓航在晚上接到了電話。是袁光啟的。在林醫生絕佳的醫術加之袁太太的悉心照顧下。電話那頭的袁光啟精氣神顯然是好了許多。雖說口中是道著多謝沈卓航這樣有心還特地派了林醫生再瞧瞧自己的毛病。可實質，袁光啟還是不放心的。以往他如旁人一樣輕視了這位女子。可如今即便是見識到了沈卓航的做事方法，他也不能貿貿然的就這樣撒手了。說到底，這可是袁家近百年的基業啊。但凡是一天不曾解決，他一天都不會過的安生。

這是一場硬仗。相對於年輕力壯的賈紀春而言，袁光啟唯一吃虧的便是這老態龍鍾的模樣。很多時候，他很自己不能再健壯年輕一些。成功的人他總是覺得一輩子也不夠長久。

相對於袁光啟的略顯急躁，沈卓航卻仍舊淡定。

她心中已有了一套成型的方案。可一切都急躁不得。賈氏花了那麼多的時間與精力所部屬的這樣一個精密的死結，又豈是如此隨意就能鬆開的。只能感嘆，袁光啟的確不復當年勇。竟連這麼點等待的魄力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第二日一早。沈卓航將將要出門，卻聽到了敲門聲。開門一瞧，竟是賈紀春。他仍舊是笑臉盈盈。見得沈卓航微笑著打招呼。禮貌周全十足。

沈卓航見著眼前的人，是頗有些意外的。隨即，她敷衍的笑笑，問道：“你怎麼來了？”

“沈小姐忘了？我上回說過，挨下來有時間接您上下班了。”賈紀春的笑，就猶如春風醉人那般。

沈卓航卻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隨即搖搖頭，指了指一旁的黃包車，道：“我以前總喜歡靠著別人。可後來發現靠山山會倒，靠人人更會跑了。如今我更喜歡花錢買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