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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莆忽然起身湊近,伸手抹了抹我嘴角,責備道:“嘴都沒擦乾淨。”
我臉像火燒似的,退開兩步,趕緊舉袖胡亂擦了擦。
吹煙玉雪晶瑩的肌膚霎時變得蒼白羸弱,眼角泛起點點紅跡,從牙齒縫裡憋出一句:“告辭。”轉身便疾步離去。
我心中惱怒,見吹煙上了醫館外停著的軟轎,冷冷嘲諷道:“徒弟這塊擋箭牌師父用得可真順手。”
溫莆不羞不惱,端坐在桌前提腕蘸墨洋洋灑灑寫下一張藥方,遞給我吩咐道:“照著方子去把藥揀來,藥櫃上都標著藥名兒,分量要準,馬虎不得。”
我嗓子堵了一顆圓溜溜的肉丸子般,上不得下不得,他這淡定自如的模樣恨得人牙癢癢,默唸三遍“性命要緊”,提醒自己取定天珠一事或許還得倚靠他幫忙,生生將一腔火氣又壓了回去,劈手奪下他手中藥方,離這古怪的師父還是越遠越好。
外面日頭已高照,醫館內陸陸續續進來兩三個病者,阿平扔下抹布伶伶俐俐地招呼他們坐下。一個臉尖乾瘦的高瘦老頭站在櫃檯後熱情地招呼我道:“喲,孟姑娘是吧?老朽是這裡的大掌櫃孫陸,前些天回老家探親去了,方才聽阿平說您是昨兒個溫大夫新收的徒弟,有禮了有禮了!”
我還了一禮道:“孫掌櫃好,以後請您多照拂了。”
“不敢不敢。”他瞅瞅我手裡的藥方,“這是給溫大夫抓藥呢?”
我點點頭,盯著手中的黃銅秤桿小心翼翼地讀著方子上標寫的劑量。
孫掌櫃湊過來瞧了一眼藥方,頓時心知肚明:“吹煙姑娘方才來了罷。”
我往上看找到存著虎骨的小屜子,隨口應道:“孫掌櫃料事如神。”
他鼻子裡哧了一聲,小聲道:“什麼料事如神,她吹煙本身沒大病,就是身子骨弱了些,隔三差五愛往咱們這跑,讓溫大夫給配些養身的藥丸子,一張方子自然來來去去都是同一張,我呀,都瞧熟了,這一看藥材用量,就知道定然是她來過了。”
又拿著撣子掃掃櫃檯的塵灰,嘀咕著:“她愛往咱們這兒送錢,咱們還不收麼!”
☆、第 32 章
一陣喧鬧聲從門口傳來,一個男子手中抱著個人火急火燎地衝進來,邊直奔屋後院子邊粗著嗓子高喊道:“溫先生溫先生,快來救救命快來救救命吶!”
我同阿平湊熱鬧隨著溫莆進了書房,那男子將昏迷不醒的人小心翼翼放在了窗邊的貴妃榻上,回過身一臉惶急地望著溫莆:“先生快來瞧瞧他。”
見溫莆一手搭上那人的脈,仍是不住在一旁走來走去猶如燙著腳的鴨子。阿平趕緊拉住他:“少爺別轉啦,溫大夫不是給看著麼,您先緩一緩罷!”
原來這人是韓家那位不成器的少爺,見他發冠凌亂,一身綢緞袍子如同被人在泥中狠狠跺了幾腳,容長臉兒輪廓深邃俊朗卻掩不住骨子裡的倨傲不羈,現下滿臉慌亂倒多了幾分瘋癲痴傻之態。
阿平皺著眉頭彎腰替他抻了抻皺巴巴的袍子,埋怨道:“少爺您這是去哪裡了呀,一連好幾天見不著人影,可把老爺急死了,聽我娘說老爺又病了,這些天還下不來床呢,我的少爺誒,您就讓老爺省省心罷!”
韓家少爺心不在焉,只盯著榻上那人瞧,信口道:“可不就是為了我爹才去的麼,哎呀,阿平你別礙事,快去外面忙罷!”說著拉起阿平推出屋外,咔擦鎖了門。
我見沒人理我,便站到溫莆身側仔細看看那榻上人究竟如何,也順便裝一下跟隨師父苦心學習醫術的好徒弟。
榻上的少年昏迷不醒,瞧著約摸十六七歲,比阿平略大的樣子,尖尖的下巴頜,尖尖的鼻子頭,尖尖的耳朵垂,細長的眉毛不安地蹙起來,似乎身上難受得緊。溫莆三指搭在他露出衣袖的一截細白纖瘦的腕上,垂著眼良久不做聲。
忽而轉頭看著韓家少爺,冷聲問道:“韓敬,你可知他來歷?”
韓敬眼神有些躲閃,遲疑回答:“他是我朋友,捨命救了我,於我有大大的恩,請先生不要問了,先救救他罷。”
溫莆沉吟片刻,微微立起身,背對韓敬擋住他視線,手掌在那孩子脖頸上用力一按,我雖站在他身側,卻看不清他是如何出手做了何事,只是那孩子便悄然轉醒,一雙鳳眼微微張開來。
他黑水銀般的眼珠子溜溜轉了一圈兒,竟然定定落在了我身上,忽然瞪得大大的,彷彿極驚極喜極不可置信。細長的手臂一伸,把我摟了個結結實實,悶在我衣服裡嚎啕大哭:“姑姑,姑姑,偲明終於又見著姑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