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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另一股存在感,沐子宣狹長的鳳眸閃過一絲冷光,右手習慣性地覆於腰間,猛然警惕地轉身道:“誰?”
“你可還知道回來?”
清冷的女聲夾雜著低低的斥責,卻讓原本面容緊繃的沐子宣驟然一鬆,心虛地看了看端坐在黃楊木雕花鏤空圓桌旁的女子。
雖然夜色有些迷濛,但沐子宣那雙鳳眼卻是出奇得晶亮,自然是發現了那女子姣美的臉上盛著盈盈的怒氣,不由垂下了頭,低聲道:“母妃,孩兒下回不敢了。”
這女子正是當年的敏郡主,如今的沐親王妃,雖然已是三十多歲的年紀,卻生得白淨細*膩,眉目嫣然,看起來十分美貌。
“還有下回?”
王妃不由提高了聲調,秀眉微蹙,看了沐子宣半晌,才道:“宣兒,你知道剛才母妃聽聞朱雀大街那邊起了大火,心裡有多焦急麼?”
“讓母妃擔心,是孩兒的不是。”
沐子宣的頭垂得更低了,這麼多年來他只與母親相依為命,倆人感情之深自不是常人可比,又加上那幾年他金蟬脫殼與師父遊走在外,留下母親一人長伴青燈古佛,心裡也著實愧疚得很。
“宣兒……”
王妃緩緩站起了身,煙霞色紋金繡雲霞翟紋褙子反射著粼粼光華,藕荷色繡纏枝花式樣的長裙從圓凳下柔滑而落拖曳在地,高聳的雲鬢上插著一支簡潔的珠玉翡翠,卻更襯得她清麗脫俗,高貴優雅,只是那雙眼神稍微清冷了些,帶著不食人間煙火的出塵之氣。
“如今早已經不是在甕城,沐親王府裡四處都是她的眼線,你若再大意遭了道,讓母親今後如何是好?”
王妃說到這裡聲音亦帶了一絲悲切,美目微微泛紅,憐惜而又愧疚地看向沐子宣。
若不是嫁到王府裡來,她的孩子又怎會遭如此的罪,外人只道這孩子生來便是身子骨瘦弱百病纏身,卻哪裡知道那其實是胎中帶毒……這毒性並不兇猛亦不易察覺,對大人倒是沒多大損害,可那肚裡的孩子卻受不了啊……到底是她害了這個孩子。
好在老天爺還是長眼的,讓宣兒遇到了他如今的師傅,不僅教他武功,還為他四處奔走治好了身體裡的餘毒,若是不然,這輩子恐怕她都要生活在悔恨之中。
沐子宣嘆了口氣,幾步上前將王妃扶住在板凳上,因是後半夜了,府裡的人都歇下了,屋裡也不敢點燈,怕屋外有人聽到動靜,連說話的聲音都刻意壓低了幾分。
沐子宣蹲在王妃跟前,一張妖孽似的面容隱藏在銀色的面具之後,薄唇輕抿,鳳眸中目光閃爍,半晌,才吐出一句話來,“母妃……與文家小姐的親事沒有變數了麼?”
“太后的旨意,又怎麼會有變數?”
婚期已近,似是不明白沐子宣為何會突然提及此事,王妃有些詫異,不過聲調仍然平緩,不驚波瀾。
沐子宣咬了咬唇,腦海中閃過那張清麗的容顏,不知怎的,他心中卻是一緊,若是他成了親,他們的路該是越走越遠,再也不會有交集了麼?
想到這個可能,為什麼心裡會有種淡淡的酸澀之感。
本來,娶誰為妻他沒有所謂,但珠玉在前,免不了有比較有失落,還有那命定一說,從再見到她的那一刻起便開始糾纏著他的心。
鳳陽巷陸家三小姐……他甚至還來不及知道她的名字……
“宣兒……”
王妃並沒有看出沐子宣的異樣,輕輕地撫著他的烏髮,語重心長地說道:“太后她老人家如今仍然憐惜著我們母子,這是我們的福氣,做人就該惜福,你往後也要好好孝順太后,切不可衝動行事亂了分寸。”
“宣兒?”
王妃的話語落定,久久得不到回應,她不免有些詫異,今兒個到底是怎麼了,魂不守舍的樣子?
“這是……自然。”
沐子宣反應過來後深深吸了口氣,袖中握緊的拳頭緩緩放鬆,終是長長嘆了口氣。
太后的恩寵是他們母子如今在王府中立足的倚仗,他本不願意回到這是非之地,卻拗不過母親的堅持。
或許,在這繁華盛都裡,唯一的值得慶幸的便是再次遇到了她……
*
這一夜回到陸府後,錦韻也是久久不能成眠,翻來覆去地腦中都是那個少年的身影,讓她有些困惑,亦有些迷茫。
睡夢之中,她恍惚又回到了朝陽縣的小山村裡。
那個清晨,她揹著籮筐,唱著童謠跳躍在晨間金黃色的曦光中,那個以一片綠葉救了她的高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