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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好如人。馬懷素的愛好就只是收集書而已。
長安的浪蕩子們
到了下午申時左右這無趣之極的聚會終於散了,各家的僕人各自牽著裝飾華麗的馬立在府前等候,這芸芸眾馬後頭掩著的那輛犢牛車就是我的,非是我不願騎馬,而是在洛陽這些年我還沒學會,馬之於我,那時候還是個奢侈物件兒。
想當然,這牛車雖也富麗,但顯然又是洛陽的下里巴人做法,長安小姐們是不屑的。各自上馬,不提。
鄒暖大概是嫌牛車慢又抑或是有別的事所以隔著簾子和我招呼一聲便“嘚——駕兒”的跑走了,馬蹄聲清脆悅耳,無奈,我也只有羨慕。
牛車果然行得慢,在傍晚的大雨傾盆而降的時候我還沒望見懷德坊的門,車伕披了油衣自然不必我擔心,我只是擔心這響雷驚了牛到時候我恐怕又要變成一隻落湯雞回去讓鄒暖笑了。
車伕敲了敲車門說大小姐,好像是盧公子……
哈,他淋了雨,回頭趕緊看熱鬧去。
“多管閒事。”管了閒事我如何看他熱鬧。
“在下出來得急未帶雨具,這雨又來得突然,我知道大小姐菩薩心腸,就拜託您多管一次閒事允在下同乘吧。”車外是盧琉桑令人討厭的聲音。
話說到這個份上似乎不好拒絕,呵呵,聽這口氣已是一隻現成落湯雞了,那何必等到回府再看呢。
推開門,果然雨大,手上和袖子上立時淋上了雨水。盧琉桑也不客氣動作迅速地爬進了車,平日裡梳得滑順泛著光澤的頭髮此時溼噠噠緊緊粘著,衣服也是一個樣子,不過,不得不承認,即便如此狼狽此人也還是鎮定,臉上仍舊是往日的笑意。
我發現,此人與我一樣不拘小節,就在這車裡,當著我這個未出閣姑娘的面他從容不迫地擰起了袍子上的雨水。車是前高後低,這落下的雨水自然就匯成一條線直奔車後去了再從縫隙裡流了出去。
“聚會可有趣?”
“與你何干。”這是盧琉桑最讓我討厭的一點,明明是陌生人他偏要語氣間處處透著親近,瞧這話,好像我跟他認識八百年了一樣。
“定是無趣。”
……
“大小姐,你很討厭在下?”
“顯而易見。”
“為何?”
“不為何。”
“咦?這就奇了,大小姐常是這樣無緣無故討厭一個人麼?還是說……”他忽然湊近了些,聲音也壓低了許多,“還是說我知道了裴光光與鄒大小姐是一人?”
“自以為是。”我說道。知道又如何?大唐的風俗又不是女子不能男裝上街,我即便換了個名字那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首富家的大小姐還是低調些好,否則被某些心懷鬼胎的給抓了去索要銀錢還是小,萬一被切吧剁吧了那可冤死了。
盧琉桑坐回去一些,又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粲然一笑:“大小姐今日說話甚是文縐縐。”
於是,我乾脆不做聲,任盧琉桑弄溼了車上鋪著的茵褥。
雨小了些,我掀開簾子看看,恍惚間好像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一急之下我也忘了讓車伕停車,直接開了門跳下去,路上水還未褪盡,我這一跳便覺鞋幫都溼了,鞋是輕薄料子做的,布襪也跟著溼了。車伕喚著“大小姐”,我眼睛盯著前頭就要消失在雨幕裡的人影捨不得回頭,至於他喊什麼……隨他的便吧。
一路追著,雨又大了,好歹那個白衫還沿著路邊小心走著,激動得我小心肝都要從喉間跳出來了。
“馬兄!”怕拍肩膀嚇著他,我跳到他面前叫了一聲,根本忘了自己還是女人裝扮。
對面這張臉,可以肯定地說,我不認識。從他的表情來看,我這張臉他也不認識。
“認錯人了。”
“欲擒故縱的手段我見多了,但像小姐這樣有誠意的崔某還是頭一次見,敢問小姐芳名?”這人一臉的鄙視說著不著調的話,真是……
“自覺是潘安再世的我見多了,但像公子這樣誠心誠意自憐的裴某還是第一次見,敢問公子高姓大名?哦,不必說了,知道了只會髒了我的耳朵,這裡又沒有可以洗耳的穎水,後會無期。”真晦氣,認錯人也就罷了還被如此奚落一番,我又不是誠心的。
還欲擒故縱……長得就一副浪蕩公子樣兒我眼界就那麼低麼?就算我鄒大小姐再老姑娘也不至於這麼賤賣了自己。
牛車居然還在等我,盧琉桑從車內探出一顆頭,笑眯眯的:“快上車吧,都淋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