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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容,江啟越想了想,問道。

“不知公子打算把總壇安在何處?若已有計較,屬下這就可以安排人去準備了,假以時日,定能好好地訓練出一批人手出來。”

“我已選好地方了,明日你跟我同去,在那裡蓋起幾座樓來,就是總壇。”

“哦?公子選的哪裡?”

“七子湖,那裡山水形勝,風光正好。”

此言一出,連丹朱都不由得低頭看向蕭漩。江啟越頓了頓,遲疑道。

“公子,七子湖離杞州太近了,我們固然不必如此蝸居,但離州城太近,恐怕也不便。”

“放心,我選在北岸的山谷。那裡離杞州城尚有些距離,再者,我的組織也不是要永遠藏在暗處的,在那之前,只要別人攻不破我的屏障,就可以了。而如果連這一點都做不到,那我們也不過就跟暗一樣,是蕭門眼中的小角色。”

還有一點,蕭漩沒說——那就是韋月城的出現。這個父親尋找了二十年的女人終於走進眾人的視線,必然會在南陵和淥州引起不小的波動,如此,就更不會有人注意到蕭門三公子在這邊遠的杞州做些什麼了。

江啟越聽罷,不再有異議,只平靜道。

“公子說得是。”

躲進雲層的烈陽隨著一陣猛烈的山風鑽了出來,灼眼的光芒頓時遍佈大地。蕭漩依舊挺身站在這頓時焦熱起來的山洞口,衣衫與黑髮激烈飛揚,唇邊的笑容也逐漸變深,吟詠間卻極是抒情。

“三月繽紛四月雨,紅蓮七月風徐徐。層林盡染碧空半,落蕊飛花豔雪圖。呵,如此仙境,真非七子湖莫有!”

這是一種奇妙的感覺。站在這裡的所有人都知道並且見識過蕭漩冷酷的一面,所以無論此刻他看起來多麼風雅,多麼無害,那背影裡都有著透骨的陰邪。

好一會兒都沒有人接話,最後還是江啟越打破沉寂。

“公子,那我們該如何稱呼自己?”

流雲飛逝,衣袍在風中獵獵如旗,面對著眼前一片綠意濃淡似潑墨的山巒,這群拋棄了一切或可說是被一切拋棄的人們等待良久後,終於聽到他們今後將要以血來跟隨的那人淡然地吐出一個字。

“——囂。”

“囂?”

“對,我們就叫囂,囂閣。”

念出這個名字,蕭漩轉過身來,漩渦般的黑眸一個個掃過身後或坐或立的人,江啟越、丹朱,還有,曾效力於那座黑暗洞穴的年輕殺手。

這是個在很長時間內都不會為昭國百姓所知的江湖組織,而它早在弘光四年的夏天裡就已正式擁有了自己的名字。此後,彷彿一股在地底奔湧的水流,“囂閣”日夜不停地積蓄力量,尋找地殼中脆弱的突破點,最終,在人們猝不及防時,如洪流般奔湧而出……

天氣又熱起來了,竹林深深淺淺掩映的隱竹軒也隱不去多少熱意。廊下的竹椅上照例倚著蕭澤和蘭塵,雖說心靜自然涼,可到底跟空調沒得比,何況這會兒心還不靜。

有一下沒一下地搖著扇子,裸著的雙腳懸在竹榻外,慵然得像一隻正享受午後安眠的貓,可是蘭塵嘆息一聲,看向手中的信,眉尖又皺了起來。

信是綠岫讓劉若風給帶來的,沒說也不便說什麼重要的事。女扮男裝處在軍營裡,綠岫把所有女孩兒家的心思變成長長的家書,她絮絮地把塞北獨特的景色,把軍營裡瑣瑣細細的事,乃至給軍馬喂草料、擦拭戰刀都零散且籠統地寫在了信裡。假如有心人想從中找到昭國軍隊的配置,尤其是武威將軍杜長義軍中的情況,絕對會有所斬獲。

這封信是危 3ǔωω。cōm險的,但綠岫還未意識到。而蘭塵擔憂的還不是這封信被發現的後果——只要毀掉它,並告誡綠岫再莫如此寫信,就絕無後患——蘭塵更不放心的,是綠岫如今的精神狀況。

她曾問劉若風如今綠岫的狀況,劉若風看她一眼,只簡單地回答。

“有點吃力,不過公子在盡力克服。”

克服?蘭塵當然知道綠岫要克服的決不只是邊境簡陋的生活條件而已。

血腥、殺戮的瘋狂、生死莫測、淒涼、詭計,這就是最真實的戰場,絕無友情、熱血或橄欖枝來粉飾,所有智慧與勇氣的對決,所有成王敗寇的悲壯都建立在無數士卒身體與心靈的赤裸裸的痛苦之上……綠岫只不過是才17歲的女孩子,真的適合走入軍隊裡,適合以帝座為目標,振奮自己的人生嗎?她是不是有更好的方法振作自己?

“那麼擔心的話,就去封信,勸綠岫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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