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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你會成為第二個博陵侯。而且,你會比博陵侯更甚,江承宇是怎麼慘死的?太后娘娘心知肚明,你已經沒有心了。”
朱祈禎仰天大笑,那笑聲似是從沉悶的胸腔裡迸發,裹挾著熾烈的怒火,要燃盡周遭的一切:“好!好!不愧是我的姑母!要我呆在驍騎營韜光養晦,是因為她暫時不想強出風頭!要我為她暗中辦事,是要扳倒廢后與昭憲太后!要我做她的細作,是為著斬除攝政王!而最後,狡兔死,飛鳥盡,她要除掉我,是為了皇帝!姑母啊姑母!您是何苦!”
朱祈禎不斷地笑著,笑得極慘烈、極悲愴,早已不知到底是在笑自己,還是笑朱成璧,他笑著接過那璞玉酒杯,幾乎要沁出淚來,高高舉杯道:“姑母!攝政王合該敗在您的手裡!您也合該坐在那樣高、那樣孤獨的位子上!除了您,還有誰更適合做大周的皇太后?侄兒祝您,祝您此生壽考綿鴻,祝您長樂無極,祝您仙福盡享!”
朱祈禎閉一閉眼,用盡全身氣力呼喊:“太后娘娘,萬福金安!”
朱祈禎猛地仰頭,梨花白如靈巧的蛇,暢快地流入,在唇齒間、在喉舌間,消失乾淨。
劇痛,瞬間從腹部湧起,竄入四肢,似要掙破身體的每一寸毛孔。更有一把鋒銳的尖刀,在身體內部,厲厲地刮擦,彷彿要將五臟六腑攪在一起,生生不得停息。
朱祈禎“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血花從口中綻落,他艱難地抬頭望著竹息,從竹息掩飾不住悲涼的眼眸中,望見了蕭竹筠的面孔。
欠下的債,總是要還。
古往今來,莫不如是。
“姑姑,對不起……”
竹息疑惑地退開一步,極力從朱祈禎愈發虛弱的眼眸中搜尋什麼,卻一無所獲。
“姑姑,我求求你,我的墓,跟傳宗在一起……還有木棉,藝澄,她們終究是無辜的……”
朱祈禎頹然地躺倒,目光所及之處,有大片大片鵝毛樣的雪花飄落,便是那一日,孫傳宗死在自己懷裡,孫府的庭院,白茫茫似滿地梨花堆積。
“傳宗……我來了……”
竹息怔怔地看著朱祈禎,他的眼睛緩緩閉上,有一片雪花,落在他的手中,融入那嘔出的淋漓鮮血中。
下雪了?
竹息一時間有些怔住,如今,不過是九月初九而已,為何會下雪呢?
木棉疼得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四五個醫女、產婆圍著木棉,焦慮道:“夫人!您用些力!再用些力啊!”
木棉似是充耳不聞,只直直盯著竹息,唇角裂開一個悽絕的弧度:“姑姑!你告訴我!告訴我!為什麼太后要殺了夫君!為什麼!”
竹息緊緊握著手裡的絹子,兀自靜默著,卻是竹語匆匆掀了簾子進來,低低在竹息耳邊耳語。
木棉的面容都要扭曲了,劇烈的陣痛如森冷的鐵環一層一層陷進她的身體骨骼:“還有什麼!還有什麼!”
竹息婉轉道:“夫人應該專心生產,還是不用知道的好。”
木棉怒目瞪向竹息,語調裡逼出滴血斷筋的駭意:“如今,還有什麼是我不能接受的?你告訴我!”
竹息長長嘆氣:“嘉安郡君夫人,懸樑自盡了。”
“什麼?”木棉一怔,瞬間,卻有更慘烈的疼痛泛起,腹部幾乎要被撕裂了。
邱藝澄死了?活著的時候,你爭不過我。如今,夫君死了,你要先我一步去奈何橋與他團聚麼?
產婆驚慌失措的聲音響起:“夫人出大紅了!”
竹息一把握住木棉的手,急切道:“木棉!木棉!你聽我說,旁的事情,你不要多管,這個孩子,是朱祈禎唯一的血脈,你不能讓她活不到這世上!”
木棉迷茫地望著竹息,聲音愈發軟下去:“世道人心冷漠如斯……”
“木棉!這個孩子會得到最好的保護,太后娘娘說了,她會被封為翁主!她欠你的,欠朱祈禎的,都會好好彌補給這個孩子。”
木棉眸光一亮,似流星洇滅前最後的星光輝耀,她驟然迸發出氣力,緊緊握住竹息的手,額上突突地跳著:“她殺了我夫君!不能!不能讓她撫育我的孩子!”
竹息嚇得面色一陣蒼白,趕緊捂住木棉的嘴:“你不要命了麼!”
竹息劇烈地喘息,昂起頭,失聲道:“你答應我!你答應我!這個孩子不要交給太后!交給陳正則!讓他帶著孩子離開京城!我知道他會!他一定會!”
竹息百般為難,不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