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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此時一絲睡意都沒有了。
按照禮儀,是要守夜的。只是山莊裡事務繁忙,初一不知道多少應酬等著,所以三十夜裡,只在房裡亮著燈,短短地睡一會兒。過不了一會兒,決戰定然就會起身離開。
枕上一片溼意,我勉強抬起一隻手來,抹了抹淚。
我早已知道真相,可親耳聽到他說出口時,心裡還是滴血般疼痛。一心想著做恩愛夫妻相濡以沫,沒想到,我落得如今身份。便是他不殺我,再便是我得以逃開他身邊,這副殘破身子,下半生又怎麼過?
也不知道這樣躺了多久,有一陣反胃湧上來,我慌慌張張爬起來,套上衣裳,下床之後來不及穿靴子就跑到門邊,一把拉開門,出了房,就是翻江倒海地一陣嘔,不知怎麼的,吐到最後,嘴裡忽然一陣粘膩的腥味,喉嚨裡火燒火燎的疼,我扶牆站起來,腳步虛浮地回了房,給自己倒杯涼茶,在出門漱口。
沒有力氣又難受,我幾乎是半閉著眼,始終也沒仔細看腳底下。只無意間瞥到嘔處的一汪水被燈籠的光映得硃紅。
地上冰涼,我回房便穿上靴子,怕自己又要往外跑,乾脆不再上床,坐在火爐邊,頭埋在膝上。
若在以往,不用我這番動作,便是在衣塌上動一下,決戰也會醒來,望我。
可現在,他居然毫無反應。
是當初他為救我消耗太多功力,導致自己不夠警覺,還是他已經不在乎我的生死?
外面時不時傳來一陣笑聲,可能是哪個院子裡的人沒有睡。
——是萬家團圓的良辰吉日,可我的家呢?
待了一會兒,我覺得身上有些冷。決戰說我是染了風寒,怪不得前幾天總覺得房裡熱,我自己身上燙,便覺得他身上涼了許多。這不是什麼嚴重的毛病,虧得四師兄那天一副天塌了的神色。
我起身,繞到屏風後面,預備在箱子裡找件厚衣裳披上。只是這裡燈火昏暗,什麼都看不清晰。我隱約見一口箱子,黑漆漆的,那感覺有些熟悉,我沒仔細想,就俯身去開,忽而聽到身後一聲帶著怒意地責問:“你在幹什麼?”
我回身,明滅燈火中望見決戰的臉,他防備我的神色如臨大敵,我低下頭,沒有再多看他,只低聲道:“我吵醒你了?”
“你在翻找什麼?”
我解釋道:“房裡冷,我想找件衣裳——”
決戰已經下了床,猛地把我搭在箱子上的手拽過去,我沒想到他用力,被扯得踉蹌了一下,手臂都墜得疼,扶著一旁的東西站穩了,回身見決戰臉上的怒氣已經十分明顯,他很少焦急的斥責人:“誰準你碰我的東西?你之前還翻看過什麼?”
我道:“我不曾翻過——”
“我警告你,”他捏得我手腕生疼,眸子裡幾乎是在噴火,“在這間房裡,不管是箱子還是櫃子,不管是書架上的書還是畫軸,你什麼都不準碰。床,桌椅,碰這些就夠了。你最好弄清楚自己的身份!”
我愣愣地望他許久,感到有什麼在自己身體裡慢慢流逝,心口針刺般的疼痛逐漸清晰,我點點頭:“我知道了。”
明明心裡已經疼得麻木,面對他的這張臉,卻只能裝出一副平靜的神色來。
決戰負氣地甩開我,走回床榻,我從昏暗的屏風後面繞過來,站在燈旁,道:“我免不了又要嘔吐,怕是會吵醒你,就先不上塌了。”
決戰聽了我的話,微微側過頭,說:“你——”他盯著我的目光微微一閃,道:“胭脂抹到嘴角了。”
“哦。”我應一聲,抬起衣袖擦了一下嘴角,接著就走到火爐邊,重新坐下。
決戰慢慢躺下,我也跟著鬆了一口氣,卻見他又忽而掀起棉被,猛地做起來,臉上的神色驚異不已。
興許是想起了什麼事。
他皺著眉,眸間綻出光,接著望我一眼,又很快地回過頭來,像發生了什麼重要的事,又像是不敢看我。
我問:“怎麼了?”
決戰沉默了不知道多久,我甚至隱約看到他神色間隱含的痛苦——他的聲音輕而沙啞:“你回來,躺好。”
不等我開口說話,決戰已經起身,一邊急急忙忙地穿衣裳,一邊對我說:“回來,躺下。”
我道:“我少不了還得難受——”
決戰隨手拿過劍,冷著臉對我吼:“回來!躺下!”
我必須得回去躺下,因為這大概是我第一次聽到他如此氣急敗壞地把一句話重複三遍。
決戰對我吼完那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