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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簡直說到了曹氏的心裡去,第一個便贊成道,“確是如此,她自小就是個命薄惹禍的,如何配入兩府?其實我家還有一個女兒,卻是個打小有福的……”說著便想向守著珊瑚門口的僕婦招手,好讓她把珊瑚帶出來。
庫狄氏氣不打一處來,斷喝一聲,“住嘴!”曹氏一怔,不敢再說,眼中不由流露出恨恨之色。
琉璃深深的低著頭,“庶母所言不錯,琉璃的確命薄不詳。若為小小的琉璃,惹得兩府生出嫌隙來,何其因小失大也!如今兩府的聘禮都已入門,便是琉璃的阿爺在此,豈敢擇其一家而拒一家?無論擇哪一家,琉璃可以入高門享福,卻置庫狄家於何地?又置兩府的名聲、裴氏的名聲於何地!”
庫狄氏與何氏相視一眼,又各自轉過頭去,的確,今日兩抬聘禮都已入門,琉璃無論選擇哪一家,另外一家名聲都不會好聽,而且無論怎麼選,只怕對裴氏的名聲也沒有什麼好處!
何氏便有些後悔剛才話說得太滿,庫狄氏心裡更是七上八下起來:昨天自己一聽到這訊息,只想到好容易有了侄女來當幫手,還能出了被郝氏暗算的那口惡氣,怎麼能半途被別家攪合了去?因此只想著先下手為強,忙忙的提了聘禮出來,卻沒跟裴都尉交代過還有這樣一檔子事情,這萬一鬧大了,琉璃不選自家,固然丟了面子,但若琉璃選了自家而因此得罪了河東公府,裴都尉只怕也饒不了她!他對裴氏名聲看得有多重,自己難道還不知道?
琉璃又行了一個大禮,才抬起頭來一字字道,“兩府帶來聘禮琉璃實在都不敢收下。請兩位明鑑,此事非為琉璃拿喬,實乃命薄福淺,未高入門先惹事端,故理應為貴人所棄!”
庫狄氏和何氏心裡都是一鬆,彷彿溺水的人突然撈到了一根浮木:從今日的情形來看,這還真是一種不失體面的辦法,只是,卻不知過後對方會不會又使出什麼花招來奪人,或是日後又被別人翻出來?
琉璃看著她們的臉色,心裡漸漸有了底,聲音也更是決然,“為免日後口舌,致使兩府令名受損,琉璃在此明誓,此生此世,絕不為裴氏之妾,亦絕不為他人姬妾!若違此誓,天厭之,地棄之,下場便如此發!”說著,右手一舉,露出了早就拿好的剪刀,左手扯開發髻,一剪刀便絞了下去。
眼見一把褐色的長髮落在地上,庫狄氏幾個都變了臉色,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斷髮便如自殘,這不是能開玩笑的事情!庫狄氏叫道,“這是做什麼!”還沒等她上前,琉璃身後站著的小檀早跳了起來,一手拉住了琉璃的右手,另一手便奪下了剪刀。琉璃長嘆一聲,低頭用袖子遮住了臉,肩頭微微抖動——儘管對今天的戲碼早有心理準備,但真這麼一路振振有詞的把自己貶得一文不值下來,最後還要鴛鴦附體一把,她實在是有些扛不住了,真的,太肉麻了……
何氏跺腳嘆了一聲,轉頭看向庫狄氏,庫狄氏怔怔的看著琉璃,半響也轉過頭來,兩人都從對方的眼裡讀到了一絲輕鬆:比起相持不下打官司,或是琉璃選了任何一家,如今這結果倒是可以接受的——不是琉璃看不上她們,是她們都嫌琉璃是個禍水!而且琉璃既然發誓不做姬妾,以她的出身,自然這輩子都不會進入高門,此事日後也不會給人留下話柄。
何氏低頭思量了一會兒,走進屋子裡收起了文書,對曹氏淡然道,“此事小媒須先回去向世子夫人如實稟告,聘禮暫存片刻,告辭了!”
眼見何氏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庫狄氏默然不語,小檀便上來把琉璃扶了起來,走進上房的裡屋重新梳洗,她一面將琉璃的頭髮重新挽了起來,一面便道,“可惜了那麼些頭髮,幸虧生得厚,用心遮住些也看不出來什麼。”
看了看窗外又嘆了口氣,“也不知她們是否會把聘禮抬回去,今日怎麼會巧到這份上,真真是奇了!”
琉璃心裡咯噔一下,垂著眼睛沒有做聲。卻聽小檀又絮絮的唸了幾句別的,顯然剛才只是隨口一說,這才暗暗鬆了口氣。待得一切收拾利落,庫狄氏的聲音也已在外間響起,聽起來頗為鬱怒。琉璃識趣的並未出去——庫狄氏此刻只怕並不想再看見她,就像她也不想再對著那張面孔做哀哀欲絕狀。
兩間屋子裡一片沉悶的寂靜,連曹氏都一言不發。院子裡的壯漢們閒極無聊的說笑聲越來越大,但那嘈雜不但沒有打破屋裡的寂靜,反而那靜默變得更加讓人難以忍受。琉璃怔怔的看著窗戶,幾乎聽得見自己心跳的聲音,這是她兩輩子加起來最大的一次賭博,賭對了便是一勞永逸,要是賭輸了……
時間突然變得極慢,好容易才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