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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就躺在沙灘上,身上鋪滿沙子,只不過肚子特別誇張。我笑了。我說,爸爸,你還愛媽媽嗎?沉默。後來,他說,我愛的是沙灘。我再笑。笑爸爸的肚子。笑沙灘上的陽光。笑得眼淚直流。天藍的海水在我的鏡片上翻滾。
在蒼涼的長城上,我穿著T恤,母親也一樣。我從沒見過她這副年輕的打扮。然後,我問母親,你還愛爸爸嗎?也是沉默。後來,她說,我愛這長城。我開始笑。山谷中迴盪著我放肆的笑聲。含著嗚咽的悲鳴。不絕於耳。一滴淚,不經意間,溼了我的T恤。
我回到了家。
開學前,我把家裡書房的軟墊一個個放進櫃子裡。在書櫃上、沙發上、床上各個地方鋪上白色的布。一寸寸、一點點、一塊塊埋沒舊時的心情,把一大堆雜亂無章的文字放在一起塞到床下。我只存於我的過去。無休止。原來,剎那的光陰已於字裡行間,在腳步錯亂中悄無聲息地過去了。
我還是提著那個小包來到那陌生的城市。我把自己丟在這裡。一個黝黑高大的學長接待了我。永遠忘不了他那時吃驚的表情。他問我,你就這樣來的嗎?我說,是的。然後,一片尷尬的寂靜。不可抑制地,我笑了出來,發自內心,純淨無礙地笑了。他也笑了。周圍怪異的目光散亂。
他叫寧。
我和另外三個女孩子同住。穎、麗還有蓮。性格上,穎二分之一像我,蓮三分之一像我,麗四分之一像我。我喜歡在她們身上找尋自己的影子。好似看見過去時光中雕刻著的自己的影象,然後無可厚非地過著現在水一般的生活。寧常常來找我,他大二了,學的是設計。穎說他是不是在追你,我不置可否。最常和他在嗚呼的陽光下坐在一起,聽他悅耳的聲音,看他作畫時的專注。這時,我雙眼迷濛。曾經,有那麼,一個時候,一個女孩子,喜歡,坐在有陽光的房間裡,望著,一個男人,如此,絕望。支離破碎。然後,記憶突然中斷。再也回不去了。對於逝去的時光,總有裂紅裳的衝動。所有的都是蛻化後的外殼,在洪荒中腐爛,不讓自己僅僅是自己,再唱一曲酸酸楚楚無人願,隨落花狼籍,最後踩著死亡,在寂寞的左岸老去。
老去三年。站在大三的尾巴望著大四殘酷的對自己發笑。全然不若午後溫暖的陽光。寒冷徹骨。
寧終於在一個清晨說愛我。我望著外面淅淅瀝瀝的雨。如泣如訴。我說,對不起。他把傘輕輕放在我手邊,轉身,背影在雨幕中漸行漸遠直至消失。
我在寢室裡失手打翻整瓶的“禁錮”,這是母親從法國給我帶來的紀梵希的香水。香氣,四處瀰漫。我的憂傷被重重掩蓋。穎說怎麼這麼不小心,蓮說怎麼回事,麗在聽英語。二分之一,三分之一,四分之一,都不是我。
一週後,寧在一次車禍中死去。我似乎能見到他在痛苦中扭曲的表情。我沒有參加追悼會,怕一回頭,就再也走不了。他是我三年歲月褶皺的陪伴者,可以陪伴卻不可以永生。原諒我的自私。
麗喜歡一個男孩子。我說,那就告訴他。惟有語言才是心靈的解脫。然後,我想起雨中寧的模糊背影,第一次見面可愛的笑容。忽然,淚如雨下。
最近一次回家是在國慶生日的時候。我把層層的布掀開,把床底下一堆文字拿出,把櫃子裡的軟墊鋪在地上。我愛著杜拉斯的文字,愛著茨威格,愛著《小王子》。看著以前自己的文字。這時,溫暖的陽光還在兀自照耀。時光彷彿倒流。我頂著爸爸的下巴幸福的微笑。那時,沒有長大。沒有破碎的故事和毫無生氣的行走。全然是純真的笑靨照亮每個角落。最後,還是在一堆墊子裡哭。
父母還是每個月固定打來冷淡的電話,他們天生不適合彼此。一個從小被遺棄,一個幼年喪父喪母。都缺少溫暖給不了承諾的永恆。
再過一年,我要去新加坡。那兒有充足的陽光可以接觸靈魂,撫平哀傷。只是捨不得我的朋友。他們知道我要走,只是時間還早,感覺不到分離。也許,以後以後的某天,在某個地方,或機場或車站,他們會為我流淚,讓悲傷四溢。
我應該離去,選擇更深刻的遺忘。忘記記憶深處,那個模糊的身影,是我一生的陽光。卻已消失。我開始尋找。
後來的某一天,我真的,就再也沒有回來。
青春上的痛其實從未止住,在整個青春年少。
上卷 記得當時年少 人生若只如初見
一片靜謐。一片混沌。
恍如大地初開。我的內心無比安寧。這是在哪裡?那麼哀傷的氣息。
前方亮光忽現。我追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