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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
回了家裡的時候,父親把自己關在屋子裡整整五日五夜,不讓任何人進去。等到表姨和姨父她們得了訊息趕來,他才終於開啟門,說:“我終於失去了她了,她太過狠心了,就這樣丟我一個人在這世間。”
我心裡亦是難受,與父親抱頭痛哭,父親卻是沒有流下一滴眼淚,他喃喃道,“我不會哭的,她一定捨不得我傷心。”
從那以後,父親的眼睛就不怎麼看得清東西了,我請了許多的醫者,他們都說這時哭花的,可我知道,父親一直都是個堅強之人,就連母親下葬那日他都從未流過一滴淚,他怎麼會哭花了眼睛呢。
我訪遍名山想要為他治好眼睛,父親卻笑著阻止道:“你們母親都已不在了,這雙眼睛看不看得見,也無所謂。”
母親過世之後,父親便將她埋葬在了那人之旁,又讓我們給他建了個茅屋,要自己一個人在那裡為母親守墓。
我們姐弟幾人怎麼也不願意,他最終同意了住在家裡,每月上山看母親一次。
有幾次半夜裡經過父親的房門時。就聽得他低低的喊母親的名字。
“敏兒。不準走。”
然後整個院子便是許久的沉默。
我們做兒女的心痛,卻也不知道該如何勸導他。
父親總是說他閉上眼睛,就能見到母親,他說她從未離開過他。
崇仁十七年時,京中忽然來了一個名喚青楊的太傅,他帶著他夫人一道來祭拜了我母親後,輕勸我父親:“沐遠兄,不如隨我一道進京罷,嫂夫人也不忍心你這樣。”
父親仍是笑的溫和,卻是搖頭說:“不了。我就在這裡守著她。生同衾死同穴,到時候我回來也不容易。”
他說完。就見我大姐抹著眼淚一邊去了。
母親去了的第五年的時候,天空忽然又飄起了大雪,父親讓我扶他到庭院裡,剛剛坐下他便伸出手摸著雪花問我:“然然,今年的雪和你母親去的那年的是一樣吧?”
我給遞給他一個暖爐說:“是啊,也是一樣的鵝毛大雪。”
他微微的笑著,又說:“你母親若是還在。定又要我為她作畫了。”
這時墨之剛好端了藥來,我忙提醒他,“是呀,不過父親現在還是要將藥先喝了。”
墨之聽說他想要畫畫,忙道,“父親若是還想畫畫,那兒子便去給你準備。”
他笑,點了點頭。
墨之走後,他忽然來了興致。想要我扶他在雪中走走,我忙打好傘扶他去了。
我們在園中迎著風雪,一步一步走著,他不斷的摸著每一根樹幹和我說道,“這一棵,是我與你們母親在你小弟出生那一日種下的,你看,都這麼大了。”
我點頭,取來畫具的墨之卻是眼眶溼潤了,也忙上前將他扶住。
他垂下眼瞼,嘴角揚起一抹苦澀的笑。“這麼多年和她在一起覺得很快,她一去,就像是度日如年一樣。我真想她啊……”
我握緊了他的手,就像很多年他和母親握緊我的手一般,輕聲道,“父親,外面風雪大,我們回去吧。”
他卻不要,硬是要我和墨之將紙鋪好,他在石桌上一筆一筆的將母親的樣子畫了下來。
看著那紙上白衣勝雪的女子,我們都詫異,父親明明看不見了,為何還將母親畫得這麼惟妙惟肖?
父親笑,“他已經入骨了,我怎麼忘得掉。”
沉默了許久,他忽然有些緊張的轉過頭來,用沒有焦距的漆黑雙目望著我和墨之,“對了,父親今日這模樣可俊?”
我們哽咽著點頭:“父親很俊朗。”
他笑著點頭,“俊朗就好,這樣,我就有臉見她了。”忽然又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他突然握著我們的手道,“隔了這麼多年,你們說,你們母親忘了我沒有?”
墨之已經泣不成聲,搖頭道,“母親定然不會忘記父親的。”
他這才舒了一口氣,“不會忘了我就好。”
那天夜裡,我和墨之守在他床前,一晚上他都很安詳,只是天快亮時,忽然聽到他的夢囈。
“敏兒……你回來了?……好,你趕緊過來,我抱抱你便不冷了。……你這壞姑娘,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
忽然父親嘴角含笑,手伸了起來,柔和道,“我和你一塊走罷……不要丟下我一個人了。”
我們大驚,剛要叫他,才看清他眼角滑出一滴淚,已然去了。
ps:
到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