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條當廢鐵賣。如今已經賣了三條,村裡人笑他總有一天會把房梁也拆下賣了,齊武良就此變成了齊無樑。
今天齊無樑扛著最後一條鐵桌腿去木瀆廢品收購站,不料路滑摔倒了。好歹也算熟人,金旗上前拉了一把,齊無樑才站起身來,腳也扭了、滿身是泥,愣了半天慘兮兮說:“金兄弟,這鐵腿有十五公斤,每公斤廢鐵價是3.6元,能賣54元,我腿扭了不能去,你給我50,桌腿歸你行嗎?”
齊無樑精賭,帳算得蠻清。金旗心一軟,輕嘆一聲掏出一張五十的遞給賭鬼,說:“武良,別賭了,再賭你還能賣什麼?”
“金兄弟教訓得對,武良記住了。”齊武良隨口應著,抓過錢樂顛顛走了。
搬起鐵桌腿放在車後座上,用繩繃緊。金旗邊走邊尋思這桌子為什麼弄了四條鐵腿,而且如此笨重?職業本能使他認真觀察起來,桌腿方正長型很普通,黑黝黝地生著黃鏽沒什麼特別,桌腿底部磨損得特別厲害處露出一小點暗黃色。金旗心裡不由一動,沒來由地抓起一塊碎石對著暗黃磨擦起來。隨著黃點越磨越大,他的心也怦怦急跳起來。他意識到奇蹟,強烈意識到奇蹟正在發生。
黃點弄到一元錢大小時,金旗已經確定鐵殼之中顯露出來錚亮澄黃的色點一定是黃金;十足的四九赤金!發財了!這是第一個念頭;別人的!這是第二個念頭。下意識地抓了把爛泥把閃閃發光的金點糊住,一在路旁樹根上坐下,雙手抱著腦門呆愣著。
這是齊武良父母破產時偷偷藏匿的財產,還沒來得及用就甩手西去,甚至都沒來得及告訴兒子,或者是故意不說,怕追債人奪了兒子的將來,為此寧願窮到死。他們的在天亡靈怎麼也想不到不孝之子竟然把純金桌腿當廢鐵五十元賣了,按市價計算這條金桌腿至少價值100萬。天啦!100萬這個數字對於金旗來說想想都暈。現在這麼辦?暗吞了?齊家的血汗、在天之靈以及日後的惶恐,金旗足足傻坐了一小時,最後唉嘆一聲,掉轉了車頭。
重回堯峰村,敲開齊無樑家的柴門時,齊無樑瞪著小眼,還直嚷嚷:“做事不能反悔,佔了四元便宜還不心足。50元肯定是不會還你的!”
金旗差點轉身就走,可惜膽小怕事的性格拉住了腳,只是有點氣惱,說:“你看看清楚這是金桌腿,值上百萬!”瞅著齊無樑驚叫一聲摔倒在地,金旗掉頭就走,大有視金銀如糞土的姿態。這一瞬間他覺得自己高大極了,嘿嘿偷笑著,腳踏車踩得飛快。他還要上班,已經遲到兩個小:時了。
古玩店在木瀆風景區的西頭,單間店臉,裡外兩進,外面就是店鋪。古玩店是陳忠開的,陳忠是金旗的朋友。在工廠倒閉下崗時陳忠收留了他,借錢讓他在堯峰山山腳下租了房,並且當了古玩店業務員,每月一千二,成了大生意再分紅,生活總算有了著落。當然陳忠也不吃虧,金旗的古玩知識幫了他不少,一年來做了幾筆像樣生意,本瀆風景區旅遊品一條街著實添了幾個叫得響的故事。古玩店就三人另一位店員叫梅玲三十不到,白嫩嫩的,典型水鄉女子,一口吳儂軟語甜得發膩。這不,金旗一踏進店,梅玲就媚笑著說:“喲,昨夜幹什麼了,睡過頭了吧。”
金旗輕輕問:“老闆呢?”
梅玲指著裡間努嘴說:“剛才還在問你,他進了貨想找你看呢。”
屋裡傳來喊聲:“是旗子嗎?進來。”
金旗踏進裡屋,陳忠正拿著放大鏡相當認真地端詳著一隻墨地三彩梅瓶。他頭也不抬,說:“梅瓶是清客那裡弄來的,你看是真貨嗎?”
湊近看了一陣,嘆道:“墨地三彩不同於傳統的黃、綠、紫釉上三彩,它是先在器物胎上刻出畫面,再用青花、釉裡紅、蘭青三種色彩渲染後敷釉燒成的。五彩以描金為貴,三彩以墨色質地為貴,若是真貨當為稀世珍寶,因為清康熙晚期墨底三彩就停燒了,成件甚少。這個梅瓶一看就知是釉上彩,高仿無疑。”
陳忠放下手中的梅瓶,說:“我也知道瓶子不是真的,但仿得確實漂亮,大概也可以算清晚期仿品吧?”
金旗又反覆琢磨,搖搖頭:“看青花色發淡紫應該是現代作品,景德鎮有人專仿,手段十分高明。”
“你看能買多少?”
金旗默默盤算一陣說:“現代仿康熙瓷外面有價,能值二、三千吧,買好了至多五千。有些送禮的專淘這些精美的高仿品,糊弄自鳴清高的當官人。”
陳忠起身用布巾包好梅瓶,說:“我這就和清客談去,若他肯一千出手,我便收了,好歹也能賺兩個。”說完風風火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