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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至天明。
他說的每句話她都牢記於心,就像是早有預見了似的,總擔心有那麼一天,那些美好都將不復存在,一如她的父皇對她的寵愛。
看盡了太多悲歡離合,她一直都害怕失去的。
所以她貪心的珍惜和他朝夕的點滴,以至於到了今時今日,那些回憶排山倒海的襲來,她才後知後覺的感悟……
原來風曜是真的會消失。
鳳凰泣血,燦曜奪目。
如今,那顆珍貴的寶石,她再也無法找尋了。
想到深處,一股酸澀從窒悶的心間湧出,不小心,她便艱難的鼻息出聲……
“睡不著?”
身旁,男子忽然啟音。
那與她腦海裡不經相同的平緩聲線,像是一把鏽跡斑斑的鈍刀,緩緩拉過她的心。
她不應聲,反緊抿雙唇,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放在身側的雙手,忍不住默默攥緊了繡著龍紋花案的絨緞床單,死死壓抑。
別說話,有些話輕易說不得,比那毒藥還叫人寸斷肝腸。
更別再提,一旦不小心提及,萬劫不復的深淵,跌下去,就真的爬不起來了……
猶是她不作聲,北堂烈問罷了,仿是意識到了什麼,也便再也不語。
那三個字,亦是他無心之失。
緘默中,不知抱著如何的心情,無憂終歸是強迫自己睡去了。
而那男子,深眸難合,平躺在龍床上,望著無盡的黑暗,毫無自覺的努力去尋聽她心跳的節奏。
耳邊,誰在幸災樂禍的笑問:你心痛嗎?
男子淡笑不語,薄削的唇間,有微不可查的苦澀。
你可須知,身為帝王,是不需要有心的。
※
寅時三刻,最是萬籟俱寂時。
外面的雪似乎已經停了,男子卻仍舊久不能寐。
寢殿中的炭火滅了些去,絲絲沁冷,孤寥的淡香,仍在嫋嫋飄散,忽而誰起了夢囈,不安的啜嚅起來……
“父皇……父皇……”
無憂的聲音纖細微弱,卻痛苦難當,緊閉的雙眸滲出眼淚,四肢也不安分的扭動掙扎起來。
“不要走……”她無法從夢境中掙脫,只得悽悽的哀求,“不要丟下我……父皇……”
是誰在離她而去……
是誰又拿走了她的所有……
她好害怕。
悲傷鋪天蓋地的襲來,將她困於其中,那是桎梏,是無法逃離的宿命,她該怎麼辦?
混沌的意識中,她想起了一個名字……
“曜……救我……”
救她。
一如過往,在她身陷險境時,他總是會出現。
可他在哪裡?他又是誰?
她感到難過極了,是什麼在擠壓她的胸口,讓她呼吸不得,她就像是被困在一方狹窄的錦盒中,那盒子密不透風,就要窒息——
倏的……
就在她以為自己就要沉淪墮入無法丨輪迴的煉獄時,一雙有力的大手將她穩穩拽住,隨之,她被捲入一個寬闊無比,更溫暖至極的懷抱,熟悉的氣息,登時將她包圍。
她識得那氣息,更識得這懷抱,於是曲在胸前的兩隻小手,自發的揪住男子的衣襟,緊抓住,再也不要放開了。
她毫無意識的呢喃道,“曜……回來……”
她什麼也沒有了,她好像只有他了。
北堂烈霎時怔忡,心臟彷彿被猛烈的撞擊!連攬過她的那臂彎,都僵硬得無法形容。
可但見她臉容上的不安逐漸散去,整個人也慢慢趨於平靜,他神情間不曾在人前顯露過的溫軟,也越來越濃厚。
只有此刻他將她收於懷中,才能感覺到那顆心在跳動。
原來,他的心還會跳動。
“不怕。”
這夜太難熬,北堂烈連如何發出的聲音,都有些混淆不清了。
他探出手小心翼翼的拭去她臉上的眼淚,然後把她完全抱在懷中,抽出一隻大掌輕緩的撫著她的背脊,不知是想去拿自身去保護她,還是想借用她的溫度,來溫暖自己……
“不怕……”他亦是像個失了魂的傻子,明知道她無法聽見,卻還是一遍遍的在她耳邊重複。
“不怕,我在,我不會走。”
他哪裡都不會去。
※
無憂好像做了一個可怕卻又溫柔的夢。
在夢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