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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之後,蘇賞一手抱著裝著羅鶯兒骨灰的金壇,一手抱著樂樂,以淨思遠方表兄水墨染的身份,被一臺輦轎抬入了皇宮。
后妃入宮全部從側門進入,此時天色又已經微暗,蘇賞原以為不會遇到別人,卻不想剛入宮門不遠,就遇到了一個大人物——百里踏雪。
百里踏雪從後宮看望妹妹回來,騎馬從側門經過,遠遠瞥見蘇賞的轎子,想起妹妹的埋怨,說水墨染已經有了一個兒子了,卻被皇上看中,非要弄進宮來,還封了個四品美人。
這事太后極力反對,皇上卻一意孤行,最後甚至拿太后做例子。太后入宮前曾經生過一個女兒,現在就養在宰相府,入了百里家族的族譜。
太后又氣又羞,險些暈厥過去,丟下不會讓水墨染那狐媚子擾亂後宮的話後,回了寧心殿。
太后被氣走,梅妃更沒有能力阻止了,後宮眾妃更是噤若寒蟬,文武百官難得見皇上強硬一次,因為太后的例子在先,也說不出理由諫言,水墨染入宮的事就這麼定了下來。
百里踏雪拉了下馬韁,神駒白雪停在了轎子的必經之路。
他倒要看看,這水墨染到底是何方神聖,讓皇甫流雲那麼重視,竟不惜與太后翻臉。
負責接蘇賞的順子遠遠望見百里踏雪後,就命人放慢了速度,誰料百里踏雪竟駐足前方,擺明了等他們靠近的樣子,順子只好小聲對轎子裡說:“水美人,右司馬大人在前面等著呢。”
百里踏雪的官職正是右司馬,主掌陸軍軍政,淨思的父親是左司馬,主掌海軍軍政。
轎子裡沉默了一分鐘,然後傳出淡淡的聲音:“那就加快速度,本宮去見過他。”
順子道了聲是,忙下令加快速度。
轎子停在百里踏雪十米外,幾名宮男皆戰戰兢兢的跪地行禮,百里踏雪氣質冰冷,即使沒看著他們,也讓他們不寒而慄。
順子行過禮,也沒敢起來,膝蓋挪了幾步,為蘇賞掀開簾子。
百里踏雪就見一身火紅喜衣、淺笑嫣嫣的男子優雅下轎,男子眉如遠黛,眸若星海,鼻若玄玉,唇若胭脂,步履晏晏,仿若從畫中走出的畫仙子,顧盼間彷彿有無數朵牡丹在他身旁爭相盛開。
蘇賞抬眸的一瞬間,連風都靜止了,陽光都變得五彩繽紛,活躍的在他瀑布般的髮間跳舞……
百里踏雪忍不住眯了眯眼,神情高深莫測。
蘇賞看了他一眼後便低眉順眼的行禮:“妾身水氏見過右司馬大人,大人萬福安康。”
只那一眼,百里踏雪卻猛然縮緊瞳孔,沒有敬意沒有愛意,沒有懼意也沒有惡意的眼神,是他?!
蘇賞保持著福禮的姿勢,任百里踏雪上上下下打量,直到腿麻了,百里踏雪才冷冰冰的說:“你那天穿的青衣更好看。”
順子和一干奴才的下巴差點砸到地上。
蘇賞心中劇跳,臉上卻仍是淺笑:“大人說笑了,妾身與大人今日是第一次相見。”
百里踏雪冷笑一聲:“你是第一次見我,不代表我是第一次見你。”
蘇賞難得被噎了一次,“大人說的是。”
“以後還是穿青衣吧,紅衣刺眼,我最是討厭。”百里踏雪道。
蘇賞恭順的說:“是。”
順子目露擔心之色,他從未聽過百里踏雪討厭紅色的事,宰相府的姬妾穿紅衣的多的是,看來百里踏雪是在故意找水美人的麻煩。
“抬起頭來。”百里踏雪又道,“我討厭別人和我說話的時候不看著我。”
順子下巴差點又掉下來,百里踏雪不是最討厭別人看著他嗎?這下他更確定百里踏雪是在找麻煩了。
你直接說你討厭我好了,蘇賞在心裡說。但還是老老實實的抬起了頭,然後就掉進了一片冰窟裡。
百里踏雪冰冷如箭的視線射進蘇賞眼裡,刺的蘇賞差點忍不住別開眼。
百里踏雪是他所見過的人中視線最銳利、殺傷力最強的一個,即使是當總裁那會遇到的號稱“眼神殺手”的一位有名總裁也比不上他十之一二,至少那個總裁的視線就沒能逼動他絲毫。
“水美人免禮吧。”百里踏雪說。
蘇賞腿都麻痺了,卻絲毫不失儀態的站起來。
百里踏雪竟下了馬,緩步踱到蘇賞面前,一指挑起他的下巴:“水美人,果然是絕色美人。”即使是稱讚的話,也說的猶如冰晶相碰。
蘇賞只覺得一陣寒氣迎面撲來,下巴處更是像被凍僵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