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如冰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住,悄悄地。”
其實郭舍人之前說的並沒有什麼錯誤,當初劉徹覺得是陳阿嬌讓衛子夫跪針氈這個判斷,是尋常人會做出的判斷,他終究只是個人,不是什麼神——人人都說他是天子,大漢天子……
那個時候他已經以為阿嬌不是原來的阿嬌,對她整個人便沒有了信任,又因為此前種種,她的嫉妒,她的蠻橫,她的任性,她的狠辣……一樁樁一件件,堆積起來,就成了誤會,那解不開的誤會。
正常人會想到衛子夫自己跪針氈陷害陳阿嬌嗎?
那個時候的衛子夫,何其無辜?
只是現在回頭想,館陶公主說的話,便不在理嗎?
未必。
正是因為這樣,他開始反省。
“去廷尉詔獄,看看張湯。”
他出去的時候,這樣說了一句。
廷尉詔獄,說是專為俸祿兩千石以上的高官准備的,此前張湯是廷尉,這裡便是他在掌管,有很多的高官都被羈押在此,只是張湯怕是沒有想到,他自己竟然有一天也會被關在這裡吧?
廷尉府蕭殺冷清,這裡的一貫氣氛就是如此。
劉徹直接到了獄中,命人開了牢房門,便見到張湯側臥在草蓆上,背部一片血汙,看上去狼狽極了。
那一瞬間,劉徹的心底很複雜。
這是輔佐自己登基的功臣,也算是一路陪伴的摯友,如今他為帝王,他為臣子,關係其實早就不一樣了。
“張湯。”
張湯聽到聲音動了一□子,然後坐起來,看到是劉徹,於是要站起來,卻被劉徹走過去按下來,“臣不敬。”
劉徹面無表情,也許是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面對,他搭著張湯的肩膀,張湯卻垂著頭,然後劉徹站起來,從牢房的這一頭,踱到了那一頭,回過身隔得遠遠地看著張湯,張湯卻已經站了起來,恭肅地站在前面,身子居然穩穩當當,晃也不晃一下。
郭舍人遞過去一個疑問的眼神,張湯卻像是沒有看到。
劉徹問道:“這詔獄的滋味如何?”
張湯躬身答道:“環境清苦,卻是個可以靜心的地方。”
劉徹那眼神一下就銳利了起來,“你還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臣不過實話實說。”張湯垂眼,卻知道自己不會死了,在詔獄之中待的時間不長,可是他想了許許多多,為什麼會淪落到這般的境界,又為什麼甘願淪落到這般境界,最後卻只有一個答案。
而這個答案,是他不敢想,更從來沒有想過的。
他倒寧願自己就這麼死了,也不願生出此等不臣之心,大逆不道。
只是數般思索,卻又讓心境平靜似水。
無法避免,也無法改變的東西。
劉徹看著張湯那平靜的臉,卻想起了自己與陳阿嬌手談的一局,其實他雖然準備釋放張湯,心底對他的猜疑卻已經大了,陳阿嬌願意救他,他也救過陳阿嬌,這兩個人之間,真的什麼也沒有嗎?
劉徹不願意去想,只是很多時候由不得自己不想。
“前些日,朕與故人有個賭約,朕與她手談一局,朕若是輸了,便放你出來。”劉徹的聲音很緩慢,在這地獄一般的詔獄之中,高貴地站在那裡,然後揹著手,看著張湯,“朕輸了,一言九鼎,你可以出去了,官復原職,還當你位列公卿的張廷尉。”
張湯心中一跳,手談一局?他素知劉徹棋力不錯,便只有東方朔贏過他,別的人不是懾於他威勢,便是真的棋力不佳……
如今竟然有人敢同劉徹對局,並且贏了他……
這個人……
張湯抬眼,卻看到劉徹那帶著深意的目光,心下卻不知為何黯然了:“臣謝皇上不殺之恩。”
張湯跪了下來,在這陰冷潮溼的牢房的地面上,雙膝觸地。
劉徹便這樣冷冷地俯視著他,只覺得這詔獄陰暗無光,他甩了甩寬大的袖袍,卻從張湯的身邊經過,在走到牢門的時候似乎才想起來,“你起來吧,朕已經通知了陶氏來接你。”
郭舍人趕忙去扶張湯,劉徹卻在前面道:“郭舍人,還不趕快走?”
郭舍人心裡一驚,不敢再扶張湯,輕輕做出一個“嬌”字的口型,卻立馬跟著劉徹去了。
張湯自己慢慢地站起來,背部卻一陣疼痛,他煞白了臉,慢慢地從牢門之中跨出來,這幾天,對於張湯來說,是死亡——也是新生。
這是自己掌管的詔獄,這裡關押著許許多多品階很高的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