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是不進球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熱鬧喧囂的店面門前很少有人流連,唯有糧店大開著門,檔口上米價已經是往年的好幾倍了。
大旱讓永平府一派潦倒,才不過剛進六月,便已經是這樣死氣沉沉。
唐雲暖輕輕放下窗紗,她不怕死氣沉沉,怕的卻是死氣沉沉的災難之後,人心不古。
許如澈在大門口早等了半日,一身米白桑麻長衫迎風招展,青山綠樹之間格外顯眼。
女眷們下了車,唐雲暖同三奶奶都戴著不小的斗笠,不同的是唐雲暖的斗笠上蓋著是芙蓉粉銀絲紗,而三奶奶則戴著玉色撒金細紋紗。
輕紗遮目,由外看姑娘的容顏自然是模模糊糊,由裡向外看卻異常清楚。
兩人戴著斗笠,一來不便去見外男,二來日光也著實太曬,像唐雲暖這樣的大戶小姐,出門自然是要戴著一頂的。
卻沒想到一下車的瞬間,唐雲暖的餘光也瞄到三奶奶身邊的白棉也戴著了一頂。
紫棠跟紅豆互相使了一個眼色,細細去看,只見那白棉頭上所戴的是薔薇紫折枝花紗,同身上罩紗的長衣是一套的,雖然這衣服的材料並不值錢,但勝在配成了一套,人群裡越發惹眼。
唐雲暖只裝作沒看見,在許如澈的帶領下進了山月塢。
仍舊是住在西院,唐雲暖正遺憾著日光太盛再不能坐在天井裡看雲,卻在踏進天井的那一剎
驚喜地“呀”了一聲。
紅豆跟紫棠也很有些興奮:“姑娘你看,那天井上架了葡萄架子,正好遮陽。”
唐雲暖眼前滿是綠意,那天井石凳上架起了幾竿竹子,繞著竹架上爬滿了葡萄藤,繁密的葉子正遮出一方綠蔭來。
唐雲暖回身見舅母已將三叔三嬸安置到了東院,就輕鬆摘下斗笠朝許如澈一笑。
“表哥倒是有心了,我以為這田莊事務繁忙,想不到你竟有這等閒情逸致。”
許如澈卻有些慚愧,想來是這幾日的確在奔忙,從前唇紅齒白少年早曬成了小麥色,更顯得目光炯炯。
“雲妹妹客氣,只是這一聲謝字不敢當,這葡萄架子可不是我搭的,而是小段子那傢伙吃飽了沒事幹,烈日炎炎裡搭了兩日才搭起來的。”
唐雲暖心中一嘆,忽然想起來兩日的確以“狐仙姐姐”的身份傳過字條給段明朗,說姑娘要到山月塢暫住,卻沒想到,段明朗這人竟然這樣有心。
撫摸著那藤蔓,唐雲暖有些哀傷,再有心又如何,從確定了他已經是皇子的那一日,她跟他之間,就已經隔著千山萬水了。
段夫人是想求一世太平的,可是皇上手可通天,若有一日查訪出來自己在民間還流落著一個兒子,翻覆整個天地也是一定要找出來的。
那時候她,又要如何自處呢?
紅豆見姑娘臉色一變,唯恐被許家表少爺看出什麼了,當即喊了一聲:“姑娘快別摸那葉子,仔細上面有蟲子扎手。”
紅豆指的是葡萄上生的一種毛蟲,那毛蟲不僅模樣嚇人,但凡被蟲毛扎到的人面板一定紅腫癢痛。
唐雲暖是最怕那種蟲子的,還不嚇得趕緊收回了手,卻聽許如澈大笑:
“我也跟小段子這樣說,我說這院子平素不住人,你弄這個做什麼,仔細招來蟲子,你們猜這呆子怎麼說?”
唐雲暖心中有鬼,越發不肯聽下去,許如澈一提起摯友就顧不得別的了,自接自話道:
“那呆子說萬一他日有人來住,在這裡坐臥讀書,有一方陰涼該有多舒服,你怕蟲子這好辦,我日日在這裡薰香,必保不會有蟲子靠近這裡。”
唐雲暖有些驚訝:“你是說這葡萄架下,還要日日薰香?”
段明朗笑得更厲害,彷彿是又見到了段明朗那副呆樣:
“可不是,你說這人可是愛潔淨到了一定地步了,一個葡萄藤有什麼還值得燻的,他卻一早就起來去後山樹上採香料,然後大中午地來這裡薰香,我說中午太曬,不如等太陽落山再來,他卻說,日曬的時候正適合薰香,那香氣被陽光一曬,就更濃烈更能趕走毛蟲了。”
唐雲暖心裡泛起一絲清涼,忽見門口有一青綠身影閃過,那人彷彿端著什麼,一見院子有人,一個閃身趕緊跑了出去。
卻被許如澈叫住:“小段子,你跑什麼?”
那青綠身影只得停住了腳,緩緩轉過頭來,說也奇了,這樣暴曬的天兒,許如澈都曬得黑了幾分,段明朗卻仍舊膚白如脂,只是略顯清瘦。
一身青蓮綠軟麻圓領袍,下踩著一雙墨綠皂靴,在發頂上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