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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胎、轉世、為人……

原來早就結束了。

紫晴結束於四年前的月圓之夜。

八皇子結束於出生之時。

九王爺結束於一年前的初春。

紫晴死了,她會重新投胎為人,一個陌生的人,誰也不會再認識她。八皇子宮烺純也已經死了,現在活著的只是濟世一個普通的大夫。他也早就死了,八王爺的存在是個虛幻,就像虛幻的鬼影,遲早要回到地府。

“阿純原本會是我下一世的父親,蘇簡言將是我下一世的母親。”紫晴嘆息,“可惜我們都是緣淺命薄之人,無法成為一家人。”

“一家人……”宮烺軒恍然惆悵,“原來我害了你們一家,可是我卻沒有一點復仇的快意,這是為何?”

他抬頭望天,星辰稀疏的夜空分外的黑,但至少仍有點點星芒指引迷路的人。風吹動著他的衣襬,獵獵作響,風似乎有些大了。

就在宮烺軒放鬆警惕之時,風向驟然改變。

紫晴回頭看著宮烺軒,看著他揚起的廣袖瞬間更換了飛揚的方向。那種突然之間的改變就像宮烺軒的脾性,囂張至極。然而那改變的風向忽然變得溫和起來,不再是瑟瑟的秋涼,是如春風般的和煦,竟也如同此刻的宮烺軒一樣。

“因為憎恨使人痛苦啊!”

她輕柔地對他說道。

這句話,生前她沒能對他說出口,死後再見面她終於說了出來,但是他已經不再需要這句話了。他已經改變,如同一窪碧水,將一切雜質沉澱了下去。

改變了方向的秋風飛揚起宮烺軒月牙白的袍子,凋零的秋葉中,紫晴看見了宮烺軒哀傷的側臉。那一瞬間,她恍惚地看見了烺純當年的影子。

當所有的情緒沉澱,為何剩下的只有哀傷?

宮烺軒閉上眼睛,身子微側,迎風而立,喃喃:“他來了……”

一滴雨,一滴淚(1)

紫晴疑惑,“什麼?”

宮烺軒勾唇淺笑,“你聞,是他的味道。”

迎面拂過的風。

帶著一股淡雅的藥香。

******

與此同時,接到八王爺回城的訊息,司徒大人快馬加鞭連夜趕到八王府,準備鄭重地宣讀先皇的聖旨——八王爺宮烺純鎮守風州,永不得回帝都幽藍城。

司徒大人不眠不休在八王府守候了三個晝夜,卻始終沒有等來八王爺回府。從此以後,八王爺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司徒大人無可奈何之下,只得捧著聖旨回到朝廷。

那捲聖旨輾轉朝廷各處,後來被擱置在藏書樓,等到有人從積滿灰塵的箱子裡發現那捲聖旨並將其開啟時,已是百年之後。

******

幽冥黃泉裡唯一的風景便是那絢爛妖嬈的紅色曼珠沙華,花開千年將亡魂召喚。這裡沒有白色曼陀羅花,因為它是天界聖花,一色之差,一線之隔,便是兩種不同的結局。

墨玉神座在曼珠沙華的世界裡歷經千萬年而屹立不倒,沒有一個鬼差知道這個空間和這張神座存在的意義,然而幽冥之神此刻卻把秘密當成故事一般講訴給了蘇簡言。

幽冥之神從天地之初的一場雨開始講訴,到大地之神為人類創造適合生存的綠洲,之後大地之神愛上人類阿晴,因愛化身成人類男子。然而,人類的自私和陰暗最終將阿晴推上火刑臺祭獻。季節河枯涸,大地之神失去愛人,誤會天穹之神並將其封印於九闕宮。天穹之神不甘受辱臨睡前對大地之神種下詛咒——天地湮滅,九闕塌陷,蒼茫枯竭,你們也無法執手偕老。

綠洲終因天地浩劫變為沙漠。

大地之神得到幽冥之神的幫助,遁入輪迴,每一世都以孿生出生,一個悲憫如神,一個殘忍如魔。天穹之神的詛咒存在於作為魔的那一半身上,而身為神的那一半則孤獨終老。

蘇簡言的靈魂從墨玉神座上坐了起來,眼睛眨巴著盯住那團迷霧幻化的輪廓。從開始到現在,她只當幽冥之神在講神話故事,然而說到孿生,她似乎有些明白了——烺純、烺軒、紫晴、天穹之神,他們在很久以前就糾纏在一起了。

“那我……”

她想問一問自己是誰?在他們的故事裡,她只是一個匆匆而過的過客嗎?

一滴雨,一滴淚(2)

“你的問題暫且放一放。”幽冥之神讀取到蘇簡言心中的疑慮,反問:“這一世,身為神的那一半也愛上了人類,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蘇簡言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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