醬油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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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母親聞言一愣，遊瀟不理她，轉頭向女孩笑道：“小姑娘，願不願意跟哥哥上樓吃飯去啊？”

小女孩雖然是衣衫破爛，小臉被凍得發紅，卻是個小美人胚子，又黑又亮的眼睛分明表露女孩的心意，卻仍轉頭看著自己的母親。

遊瀟聞言心頭暗歎，笑嘻嘻地捏了把那女孩的小臉，“小姑娘，你要記住，你可以讓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看輕自己，但卻一定不能讓自己都將自己看輕。做人即使一名不文，即使窮困潦倒，即使要丟掉生命，但都要有自尊。”

小女孩似有些明白地點頭，那母親卻用飽含風霜的眼看著遊瀟，嘆道：“公子，謝謝你的銀子。我們要走了。自尊這東西，不過是你們這些衣食無憂的人能說出來的罷了，那是奢侈品。若有一天，公子也如我們一樣，便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了。而我們眼中的自尊，僅僅只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做僭越自己身份的事。”說著頓了頓，看著遊瀟皺著的眉頭，失笑道：“對不住公子，老身不會說話，冒犯公子的還請公子不要見怪，謝謝公子的銀子。”

遊瀟怔了怔，細看那母親，不高不矮，一臉和氣，臉上還有些許細小的傷痕，可能由於身體不太好，嘴唇乾燥而泛白，目光卻是平和，並沒有對這個不公的命運抱怨。

遊瀟看著那對母女轉身，張了張嘴，最終什麼都沒說，便那麼看著那對母女單薄的背影轉身一步步離去。突然便覺得，或許，真的把她們帶上去，才是讓她們連最後一點自尊都沒有。

或許，這也是一種高貴。

遊瀟向她們遠去的背影躬了一躬，轉身上樓。

到得樓上，遠遠便看見黃衣公子約摸二十五六歲，一人獨坐張桌子，正衝她招手，身後兩人默立左右，精氣隱蘊，顯是不凡。面對那黃衣華服貴公子疑惑的目光，遊瀟卻只淡淡道：“這裡，不屬於她們，沒有她們坐的位置。”

黃衣公子愕然，指著對面已擺好的碗筷，“誰說的？她們是怕別人笑話麼？本公子在這裡，誰敢笑話？誰敢說沒她們的位置？”

遊瀟一拂袖，“咣琅”幾聲，卻是那些碗筷一個個落在遊瀟腳邊，引來一酒樓的目光。

遊瀟若無其事地向那公子一揖，認真道：“這一揖，是她們託我謝謝公子。我想，公子的好意她們已經心領了。”說完也不客氣，在眾人不一的目光中落落大方地坐下，一邊道：“小二，上酒，大壇竹葉青。”說到這裡，問那貴公子道：“公子能飲乎？”

“嗯……沒問題……”卻是那黃衣公子瞧著遊瀟舉動有些怔愣著道。

“小二，再拿兩個大碗！”遊瀟叫道。

黃衣公子回過神來，抱拳道：“公子，那兩人……？”

遊瀟微微一笑，“公子是想問我為什麼不把她們請上來是麼？”

黃衣公子點點頭，“正是，冒昧問一下－－”

“只因為那個偉大的母親對我說：‘自尊這東西，不過是你們這些衣食無憂的人能說出來的罷了，那是奢侈品。若有一天，公子也如我們一樣，便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了。而我們眼中的自尊，僅僅只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做僭越自己身份的事。’我一向對自己的口才比較滿意，但這次卻是無言以對，所以我沒留她們。”卻是遊瀟打斷他道。

這時小二上了酒來，遊瀟起身在兩人面前擺了大碗，拿起酒罈，熟練地拍開封泥，滿滿斟了兩碗，然後拿起自己的碗對那黃衣公子道：“多謝公子招待，便以此碗先乾為敬，以表謝意。”說完抬碗、仰頭，一飲而盡，從容自得又給自己添了一碗，端的瀟灑不凡，動作不急不緩，簡單幹淨又盡得風流。

黃衣公子一聲暗讚道：“公子雅量，在下捨命陪君子。”說完亦是一飲而盡，動作略顯生澀，顯然是不常作如此豪飲。

遊瀟淡然一笑，又給那黃衣公子斟酒，“公子亦是氣度不凡，貴氣逼人。”

黃衣公子眼中閃過一絲驚異，轉了話題道：“那婦人說自尊便是安分守己，不知公子眼中的自尊是？”

遊瀟聞言，目光卻忽然空濛起來，半晌才道：“開始我覺得那婦人迂腐，後來我便覺得是我太狹隘了。我說自尊是一個人所要堅持的，不管貧窮，不管生死，我現在認為，那婦人做到了。她並沒有看輕自己，她是聰明的，大智若愚，她甚至是質樸而高貴的。因為，她敢於接受自己不堪的命運，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而，沒有絲毫怨恨。我看見那婦人的目光，你知道嗎？就像……就像……就像湖水一般的祥和。這個世界上就是有很多人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妄想追求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