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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景帝姍姍來遲,分派了馬匹,每個人箭筒裡都裝著三十支羽箭,上面都刻著他們各自的名號。
十幾個囚車被拉了過來,幾百個囚犯在林場中央除去了鐐銬,他們被告知如果能活著跑出圍場,就可以獲得新生。
這其中有大半都是男人,眼中多多少少還有逃出去的希冀,不過還有小部分孩童和女眷,是獲罪連坐的家眷,每個人臉上都灰撲撲的,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眼中綴滿了惶恐不安,不知道面前等待著他們的是怎樣的煉獄折辱。
又等待了小半個時辰,確保他們今天的獵物已經散開了,景帝下令等得有點不耐煩的權貴們可以自由活動,還不忘特意強調,射殺囚犯最多的人,可以獲得嘉獎。
早就一臉躍躍欲試的蒼天瑞一馬當先衝了出去,蒼天素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景帝的其他幾個兒子都是軟腳雞,單聽到獵人的提議時就懵了,唯獨是蒼天瑞,從一開始就展現出一種難以掩飾的興致盎然。
因為當真害怕哪個囚犯撲上來傷到了寶貝媳婦,段羽緊跟著蒼天素亦步亦趨,一步也捨不得挪開。
對於一個天生缺乏最基本安全感的人,蒼天素確實對他無時無刻表現出來的關心愛護感到窩心愉悅,不過兩個人這麼綁在一塊也不是個辦法。
本來獵物就數量不多,上林苑佔地極廣,他們走了這麼長時間都還沒看到一個人影,蒼天素本人絲毫不介意空手而歸,反正在所有人眼中他就是個只能在背後捅人刀子的小人,不過如果這樣的戰績落到了段羽身上,就多少說不過去了。
他花了一番功夫才把依依不捨的段將軍哄走,蒼天素拉開弓,隨意對著光禿禿的樹幹射了一箭,鋒利無比的寒鐵箭頭卻只歪歪斜斜□了半寸,悽慘地發出沉悶的撞擊聲,墜落在地上。
水平糟糕就如同真的出自一個從來沒有摸過弓箭的人的手。
蒼國大皇子打馬繼續向前,他挑的這條路確實人煙稀少,近一個時辰下來,只遇到了兩個男性囚犯。
第一個肚子上中了箭,摔在地上生死未明,第二個大腿上插著一把箭逃走了,蒼天素也沒有追的意思,冬季特有的溫暖和煦的陽光從樹枝間投射進來,灑在他身上,整個人都因此變得懶洋洋的。
蒼天素想到了在他們還沒有離開冷宮時的每一個冬天的中午,李宓都會搬著簡易小馬紮,坐在晾曬著辣椒大蒜、掛著臘肉的院子裡,輕聲細語,連編帶猜,給他講述另一個時空的零零總總。
他的心因為這樣的回憶而格外柔軟,少年時的天真懵懂帶來的後果太過慘烈,以至於他每一次回憶都帶著掩蓋不去的血腥猙獰,摻雜著難以言喻的痛苦折磨,難得能夠平心靜氣,細細回首品味。
旁邊有一個模糊的人影衝了過來,蒼天素的弓箭已經完全拉開,只要再射一箭,他今天給自己定的目標就基本完成,一個騎射水準都非常糟糕的所謂鎮北將軍,自然會讓本就看不起他的那些人心中更為不屑。
等那個人影跑到近處,蒼天素已經拉滿的弓箭卻沒有射出,他把箭頭下壓,愣了一下。
這是一個女人,近乎全身□,懷裡緊緊摟著一個襁褓,直挺挺撲到他的駿馬腳邊,額頭重重磕在黃土地上,鮮血一下子就湧了出來:“王爺救命,求王爺救救我的兒子——”
她並沒有抬頭,一個勁兒地磕頭求饒,哀哀哭泣著親吻著懷中嬰孩兒,打著哆嗦把孩子高高舉起,又是哭又是笑,已經臨近精神失常:“求求您——求求您救救他——”
女人哭得撕心裂肺一般,臉上混合著泥土沙塵,淚水和著鮮血滾滾流下,憑藉這樣狼狽的模樣,蒼天素還真沒有能力辨認出這到底是誰,不過這個聲音他認得,幾個月前還聽過的。
蒼天素輕輕拉開用囚服湊合成的襁褓,三個月大的嬰兒小小的一團,看起來像是早產兒,先天不足的樣子,靜靜地躺在骯髒的囚衣裡面,身上還有溫熱殘留。
蒼天素閉了閉眼睛,當時在錦州澄王府上,餘氏就已經懷有七個月身孕了,如今已經四個月過去。
這個孩子本來應該是他唯一的堂弟。蒼天素終於明白了蒼景瀾大費周折非要弄一個獵人大賽是打著什麼主意,他卻一點也沒有終於猜到了那個男人心思的喜悅,胸口堵著一團棉花,幾乎出不了氣。
蒼天素從來沒有懷抱有那般不切實際的幻想,指望著景帝可以允許這個孩子安安穩穩地長大成人,他在把餘氏帶往京城的時候就心知肚明,這對母子活不長久。
蒼天素以為他們這輩子不會還有再相見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