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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科打諢的。她隱約看出來,蒼天素並不喜歡那個地方。每次下學回來,他的臉上都掛著似有若無的淺笑,似乎心情很好一般。
——欲蓋彌彰。
沒有人比李宓更加清楚,當蒼天素蒼小爺真正高興的時候,你永遠別想從他的巴掌小臉上看出哪怕一丁點的笑意。
他會僵著整個面部的肌肉,努力擺出一副“識相的就不要來招惹我”的死魚臉,其實在心裡偷偷樂開了花。
李宓不止一次地在心裡咬牙:怎麼會教出來這麼個彆扭的小鬼頭?
在蒼天素抱著厚厚的書本蹦蹦跳跳踏上去書房的路時,她都會偷偷託易豪瞭解情況,然後每天聽著易豪面無表情一遍遍重複那些不堪入耳的話語,陷入良久的沉默。
李宓最初的擔憂成了現實。
在她還猶豫著究竟要不要將蒼天素母親的事情告訴他的時候,已經有人擅自將包裹事情的薄膜在蒼天素的面前撕扯開。
以一種最最傷人,也最最偏激的方式。
鮮血淋漓。
李宓這三個月來,經常在半夜起身,看著旁邊小床上蒼天素熟睡後漂亮而略顯蒼白的小臉,無數次地猜想他聽到那些話時的表情。
“你的孃親是個□——”
“聽說上過她床的男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那女人當初灌醉了皇上,才懷了你——”
“賤人失寵後居然不要臉地跟侍衛長私通——”
“哈哈,也許你根本就不是皇上的種——”
李宓清清楚楚地知道這些話都是誰的意思,無論如何,這些話都不會真正出自幾個□歲孩童的口。
——皇后娘娘,你做的真的太過了。
李宓一直在耐著性子等待,她期望著能夠有一天,蒼天素終於撲到她的懷裡,哇哇大哭著,將三個月來所受的委屈一股腦地傾訴出來。
那時候她一定會心疼地拍著他的肩膀,跟著他一塊惡狠狠地咒罵那群小癟三,然後可以看著他日食般的眸子,輕聲告訴他,“你的母親不是這樣子的”。
那樣,她心中自我折磨了八年的愧疚感和負罪感就可以順勢消散,困擾多年的問題也可以隨之迎刃而解。
多好,兩全其美。
然而蒼天素沒有。
他每天正正常常地上學下學,發呆吃飯。在他清醒的時候,李宓無法從他的臉上看出哪怕一丁點的憤怒或者恨意。
但是她聽到過蒼天素說夢話。那天夜裡,北風比平時颳得更緊,半大的孩子將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指甲深深掐進膝蓋的肉裡,嘶啞著聲音,將心底的話一遍又一遍地重複。
“我要殺了你們!”
——“我要殺了你們!”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李宓當時愣了好一會兒,然後扯著被他蹬到床腳的被子,輕柔地給蒼天素蓋上。
她轉頭,衝著不知何時站在窗外,面無表情的易豪道:“我個人認為,這句話,你還是不要告訴皇上比較好。”
李宓現在很內疚。如果說她以前是不知道怎麼開口,現在到了這個地步,卻是壓根無法主動提起這件事了。
既然蒼天素不想讓她知道書房裡的種種,單隻為了他那顆敏感而高傲的自尊心,李宓就只能裝傻充愣,全當作不知道。
何等憋屈。
蒼天賜壓根不知道這件事。因為天天能見到那個有趣的蒼天素大哥,他這三個月一直很高興,吃飯香香,身體棒棒。
從父皇到母后,從夫子到奴僕,每個人都誇獎他聽話懂事了不少。
而且最最讓他欣喜的是,蒼天素對於他的接近,終於勉強表現出了不是很反感的意思。
他不知道的是,蒼天素不再用冷屁股拒絕他貼來的熱臉,只是因為有他在身邊,耳邊讓人厭煩的嗡嗡聲才不會響起。
蒼天賜在的時候,除了他本人,不會有任何人接近蒼天素周身五米之內。但是他一轉頭拍屁股離開,跟著來接他的宮女回到金碧輝煌的東宮殿,立刻就會有幾個人,麻利地圍了上來。
這些人很是敬業,風雨無阻。蒼天素有時抬頭,入目的是影影綽綽的人群,入耳的是惡毒之極的辱罵,心中湧上來的,除了恨意,更多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迷茫與彷徨。
很久之前,李宓捏著他的耳朵追憶往昔,曾經說過,小的時候,她經常會問父母,自己是從哪裡來的,每當那個時候,她的母親就會告訴她,她是從垃圾箱裡撿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