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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八殿下,這是元大人送來的手信。元大人吩咐過小的,人和手信都得八殿下親自看了才能作數。”這哪裡是個傻子,夜裡一雙眼珠子滴溜溜地轉,都要閃精光了。
跟在李言瑾後頭的魏川冶笑嘻嘻地瞥了許珩一眼。許珩扭過頭去不理會他,他還樂得更高興。
“殿下,元大人怎說的?”見李言瑾讀那短短几行字讀得眉毛擰老長,不敢伸長脖子來看的巴天磊問。
“榮和榮大人給李言秉的人虜去,屍首掛陽寶門上一整晚才讓莫將軍的人取下來。巴大人您可甭說不知道!”
一干人等尚未領會話中含義,給李言瑾一嗓子吼得嚇破了膽,竟都噗通矮了半截。營火將李言瑾的半邊臉隱去,眾人大氣不敢出一個,隱隱聽得見遠處山頭上不知是狼還是狗的吠聲。
“殿下,此事下官當真不知。派出的探子還未回來。何況此事甚是唐突……殿下……?”巴天磊正待分辨幾句,抬起頭來卻見李言瑾走了神兒,即是如此也無人敢動彈,只偷偷琢磨著主子的心事。
“八殿下,您先緩緩,還有這一車姑娘等著您過目呢。”鴉雀無聲時小廝卻徒然開腔,還一把掀開了牛車上的布簾子,四個眉清目秀的姑娘擠在一塊兒,不知是的確肩頭戰慄還是印了火光的緣故,這沒一絲香氣的營地忽地來了這麼四個豆蔻少女,微微騷動至於更顯楚楚可憐。
“您瞧瞧,這濃眉大眼的小臉子多周正。總算不負元大人所託,細胳膊小腿兒一條不多也一條沒少,您慢慢兒看著,小的這就退下去還圖個賞錢呢。”那小廝連連作揖地朝後退,李言瑾只瞅了牛車一眼便吩咐人帶他下去了。
“殿下,元大人此舉何解?”劉浩先問了李言瑾,又嘆口氣對地上的諸人道,“各位請起來罷。”
李言瑾把信遞給劉浩,讓他念了。信中道明兩件事,一是如方才所言,墨家大軍裡出了奸細,一路同李言秉交手一路朝南撤退,而前御史大人榮和為敵所俘,竟未開出條件,直接處死並暴屍城樓;二是查明瞭累年天災的緣由。西郅蠱女四人受長公主陳芍烈之命作弄妖法,損我龍氣,致使湖北大旱江西暴洪,餓殍遍地民不聊生。現已將四人緝拿,聽憑八殿下發落。
總歸元翊是給李言瑾找了個天大的臺階,硬是把天災推成人禍,既拉了陳芍烈下水,又籠絡了民心,光是死四個丫頭片子就能跟嫂子她孃家徹底撕破臉。再死個老眼昏花的大臣,便與六哥不共戴天了,合算。
眾人聽了均無異議,便問李言瑾如何處置那四個姑娘。
那四人一聽,坐在牛車裡默默拭淚,但凡有人接近便瑟縮得厲害,當真好不可憐。
李言瑾走過去,問了年紀稍長的那個:“你們可是同鄉?家鄉哪裡?家中還有誰?”
那女子抽抽噎噎道:“賤婢,賤婢等均是西郅人,打小進了皇宮,給長公主相中,輔佐她,做,做法。與家裡早斷了音信,便是有人,也再尋不著了。”
李言瑾開了牛車讓她們下來。那幾個姑娘不知給關了幾日,搖搖欲倒。
“好生招呼著,無禮者軍法伺候。”說完便帶著魏川冶會了營帳,是以,聽到他後來說:“他倒是閒得很。”的,也只魏川冶一人。
“你又不痛快了?”魏川冶給李言瑾打來熱水洗臉,李言瑾正要接過汗巾時已被人伺候著擦臉了。要說,還是不如宮裡的丫頭來得乖巧。
“我哪裡能不痛快呢,倒是今日許珩給你慪得不痛快極了罷。”
“榮大人既已作古,再怎麼你好歹也該遂了眾願。”魏川冶麻利地亂抹一氣便把汗巾又扔回銅盆裡,“元落之就沒讓你把那心軟的毛病改改麼?”
“我說你別去招惹許珩,我越看你倆越不對頭,姳兒可還等著你呢。”
“你自說自話的本事真登峰造極了。”魏川冶看著李言瑾,眼神裡有點說不明白的無可奈何。
就寢前,李言瑾忽然道:“榮大人於我亦師亦友,若不讓李言秉血債血償,我絕不善罷甘休……下面的話你挑著去說罷。”
魏川冶這才鬆了口氣地朗朗曰:“榮大人年逾花甲,一生隱忍含冤而報國之心不渝,如今視茫發蒼,本應在大業一統後頤養天年,卻如此慘死。殿下悲慟,天地可鑑……”忽又壓低了嗓子,“能想明白便好,莫要讓他白白喪命。”
李言瑾苦笑:“橫豎我若是六哥,想動心思往城樓上掛的,絕非那十多年前因政變失勢的御史榮和,而是我李言瑾。他也並非傻子,何苦殺榮和?”
魏川冶正待退出去,思量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