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發弄舟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上得車去,溥旋也不理他,自顧看那車外,風物繁華,想這京城秋末冬至,又逢得世道不穩,端的是肅殺蕭索。一路行來,街中市情,也算得是千奇百怪。
走街串巷,耍把勢賣藝的流浪漢,哭爹喊娘、賣兒賣女的各省災民,各行各道,各歸各的造化,貼著心境倒真個是好生淒涼。
也不說話,玉堂春隨著溥旋看一路衰草悽迷,不多時,車子便行至了回春堂門口。
起身告辭,玉堂春跳下了車,一側身的工夫,卻被溥旋拉住了手腕。
回頭看他,溥旋正容滿面,說不出的嚴謹,道不出的肅穆,心下一凜,玉堂春道他又要生什麼事端,哪知他拉了自己的手,一捏一放,不住猶豫,半晌才輕輕道出:「玉堂春,我這番對你,你可要怎樣待我?」
聞言,玉堂春笑了起來,他道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卻原來是記掛著報恩,當下也不含糊,立刻就應了聲。
「王爺的大恩大德,小人自然銘刻於心,時不敢忘,若有朝,王爺須得著小人,只消一聲吩咐,小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這話真真是誑語,想他玉堂春無德無才,合著能有什麼用到他的地方,即便是有,他膽小如鼠,怕也早是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了吧,還須什麼赴湯蹈火。苦笑連連,溥旋真是滿腹心酸無可訴,越想越氣,不禁喝罵了起來。
「玉堂春,你個紅白不曉,橫豎不長眼的胡塗蛋!你是真不明白呢,還是假不明白?告訴你少在老子面前打馬虎眼,管你明不明白,老子說是便是,你只要依我就成。」
「是是是……」慌忙應道,玉堂春心裡卻納悶開了,到底明白什麼呢?他卻是真不知,這王爺也是奇了,就算不知,不知者不罪,何故這麼大的火氣。難不成是終日裡,尋花問柳,酒肉未斷,虛火而升?
不禁暗自猜疑,又暗自嘮叨,玉堂春偷瞧溥旋的面色。
這一瞧之下,只道了聲不好!原來,溥旋氣怒攻心,面色真不如常,只紅得發紫,又憋成了豬肝色,是以玉堂春這一瞧之下,當他真生了什麼大病,只把那手心貼面,又去捏他的脈搏。
一徑弄下,溥旋虛火更生,也不管不顧,這青天白日,人來人往,當下強擁住玉堂春,把他扯到自己身前,真個嘴角堵嘴角、舌根壓舌根的亂親起來。
被他吻得神魂顛倒,神令智昏,上天入地,又黃泉碧落,好半晌才消回神,竟忘了閤眼閉嘴。
那狗竇大開的傻樣,令溥旋笑了起來,一時裡柔情頓生,便俯身在他耳邊低語。
「玉堂春,我……我……本王爺告訴你,老子看上你了,心裡歡喜你,想要和你一生一世,這下你可明白?」
明白了,這下是真明白了。
玉堂春點頭又搖頭,心裡迷迷瞪瞪竟不知如何開口,待他想起時,那溥旋早駕著車兒離去了。
嘆得氣,玉堂春起腳回門,正對裡,那小師弟的娘子愁容滿面的在門口向他問福。見得一禮,回首又見徒弟六子喜地歡天。
這正是同般人情,不同造化,只須一笑,便強自付諸腦後了。
第八章
卻說二日伊始,玉堂春閉門謝客,不問事理,終日磨藥熬湯,強修心譜。
這樣虛虛恍恍,浮生好度,不覺就過了幾日。
這日裡,玉堂春陪著六子剛磨好了新到的一批草藥,便聽得門外街市人聲鼎沸,不斷的有人走街串巷的呼號。
「出人啦,出人啦!」
出人是行話。劊子手喜好吉利,把殺人都管叫做出人,這出人一喚,便知菜市口裡又將血流成河。
不問閒事,玉堂春恍若未聞,仍舊專心研藥,可六子坐不住啦,他少年心性,喜的就是這熱鬧好看。當下也不磨藥,丟下了藥包,招呼了一聲便撒腿出門。
哪知他出得快回得也快。回來時,竟面容慘白,神色慌張,不住張口結舌道:「師父,師父不好了,出大事了!」
「什麼大事啊?」玉堂春白了他一眼,心裡惱恨這小子總跟驚乍風似的沒個正形,可誰知六子的話出口,自己也驚乍風了。
卻原來,這一回殺的不是什麼拳匪妖人,而是幾位隨著皇上維新的大人。可不知怎麼的,前幾日還稱著大人,今裡就變做階下囚成了亂黨。
聽得這話,玉堂春也磨不下藥了,丟了藥罐,跟著六子出門,一徑跑那大街上張望起來。
大街之上,人潮來往,可真比過大年還熱鬧,前擁後擠,玉堂春是怎麼也擠不出頭,只遠遠瞧見行刑的儀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