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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死去的人,用那雙不甘的瞳孔死死地盯著他,帶著一種深深的責備。似乎連靠近的勇氣都被那種指責的眼睛給看沒了,苗雨陽只能下意識地一步步往後退。然而置身的地方並不是病房,霧茫茫的高處,分不清是哪裡,似乎是某棟高層建築的樓頂。已然喪失了生命跡象的爺爺卻慢慢動作僵硬地站了起來,用那不肯諒解的眼神一步一步將他逼到絕地邊緣……
“爺爺!”
正月十六一早,苗雨陽冷汗涔涔地從床上彈了起來。
是夢。
胸口尚還劇烈地起伏著,苗雨陽在床上坐了足有三分鐘,才疲憊地把臉埋進汗溼的掌心。爺爺那不肯原諒的眼神似乎追逐著他從夢裡走了出來,應該也是在告訴他,跟齊天在一起是絕對不能被原諒被接受的事吧……
放在床頭的手機突兀的震動了起來,透過窗簾的微明晨曦落在手機上面,苗雨陽卻猶豫著有點不敢接起。
這麼早會打電話來的,只有齊天了吧?昨天跟小蔡老師出去的事,他還沒想好要怎麼解釋。
電話很執拗地第二次響起,苗雨陽接了起來,裡面卻傳來一聲“老師救命”。
草草地洗了把臉,苗雨陽到陽臺上東翻西找了一通,勉強翻到一個結實點的繩子就下了樓。
倒春寒,都立春好幾天了,夜裡竟然下了雪。X市這個地方即使在冬天多數下的也只是雨夾雪,難得落到地上還能看到白色。大概是今天起得早氣溫低的緣故,少見的看到地面上落有一層薄薄的雪。
出了小區大門,苗雨陽往馬路對面一打量,一個高個子的男生站在嬌小的女士腳踏車旁邊扶著個紙箱子,也正焦急地往他這邊張望。
“苗老師!”男生一看見他就趕忙興奮地揮手,結果剛鬆開一隻手,放在腳踏車後架上的紙箱子差點掉下去,他又趕忙彎腰扶住。
清晨車不多,苗雨陽飛快的穿過馬路,把繩子遞給男生,順手幫他扶住了紙箱子。
“晚上別光顧著浪漫了,注意安全啊。”男生是苗雨陽的學生,準備晚上在心儀女生宿舍下面點著擺出心型的蠟燭告白的。一早想悄悄的不驚動別人把蠟燭送到學校,結果半路上綁紙箱的繩子斷了,不知道就怎麼靈機一動想到住在附近的苗雨陽。
“放心吧老師,小罐裝的薰衣草蠟燭,就在樓下的空地上點,不會在宿舍裡玩火的。”
苗雨陽不是輔導員,即使學校三令五申地強調注意消防安全,其實跟他關係也不大。而且現在也還差兩天才正式開學,善意地提醒一句也就夠了,再說多了也容易討人嫌。
目送長腿男生騎著問女生借來的淑女車在覆蓋著薄雪的街上逐漸遠去,苗雨陽有些羨慕地撥出一口氣,在眼前形成看得見的一團白霧,而後慢慢消失在了空氣裡。
可以光明正大昭告天下的感情,真好……
雪後清新的空氣吸入肺中,帶著微涼的含義,卻很讓人清醒。雖然有些冷,但並不想馬上回家,苗雨陽覺得自己應該在這個較為低溫的環境裡,在頭腦清醒的早晨,更仔細更認真地去想一想。
苗雨陽信步往街心公園遊蕩的時候,他不知道自己家裡此刻已經亂成了一團。
早起去廁所的苗爸爸剛巧看到兒子拿著根繩子躡手躡腳出去的背影,他不知道那只是兒子怕吵醒他們故意放輕了動作,登時就多心了。回房間匆匆忙忙地穿好了衣服就要追出去,動作一大又驚醒了苗媽媽。
苗爸爸把看到的跟老婆一說,苗媽媽也嚇得不行,跟著也起了床。苗爸爸耽誤了點功夫再追下來兒子已經不見了,想起昨天女兒鑽進兒子房間,兩人嘀嘀咕咕了好半天,忙又折返回家去問雨曦。
睡得迷迷糊糊地雨曦被父母從溫暖的被窩裡挖起來詢問哥哥的下落,半天沒回過神來。
“哥怎麼了?”
“問你呢,昨天你們兄妹倆都說什麼了?今早你哥為什麼拿著根繩子就出去了啊?”兒是孃的心頭肉,苗媽媽都要急哭了。
“哥拿著繩子出去了?”
聽說哥哥拿著繩子出去雨曦只是覺得有點奇怪,但她可一點都沒有往父母想的那個方向去想。她哥雖然表面看起來不是副抗打擊能力強的身板,但其實韌性很強,即使是身不由己的逆境必須要選擇向現實投降,他也肯定不會因此就撐不住而選擇拿根繩子去上吊的。雨曦之所以能夠如此堅信也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她哥是孝字當先的人,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怕傷害家人尚且連性向都不忍坦言,又怎麼可能去做讓父母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殘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