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分之一記事簿

第5部分 (第1/4頁)

“沒去找過嗎？”

“找了，找不到了，就當他已經死了。”

“這樣……”

“嗯……也不是什麼名貴的品種，只是一條土狗，毛一直亂亂的。”

“會傷心嗎？”

“其實也不會，它只是不見了，消失了……”

金主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抱住他，拍了拍他的背。

小時候的阿飛輾轉了幾次，被接到了一個阿姨家，阿姨家在鄉下，去上學要坐30分鐘的公交車，家和車站之前要經過一大片田野。

有次阿飛像往常一樣回家，突然聽到路過的油菜花地裡有細細碎碎的□聲，撥開長的比他還高的油菜花，阿飛看到裡面蜷縮著一隻狗，正在澀澀發抖，嘴裡也在吐著白沫，看著阿飛的眼神很絕望。

那狗似乎認命了，阿飛蹲下來撫摸了一下它，它只是看了一眼阿飛就把頭縮到胸腹處。阿飛猜那狗應該是被灌了藥，這一帶經常用藥打野狗。

小的時候聽村裡的老人講，被藥了的狗只要灌很多水下去，狗的胃會自己解毒的。阿飛抱起那條狗向田邊澆水的水渠走去。

他也不知道究竟要灌多少水，只是一個勁的灌，最後狗吐了，把胃裡的東西都吐了出來。阿飛想著毒藥都吐出來了，應該就不會死了。

抱著狗，單純的想帶他回家，想救它，但還是在阿姨家的門口停下了。不知道阿姨會不會同意，叔叔呢？還有家裡的小弟弟、小妹妹呢？向家走的步伐突然改了方向，向阿姨家後面的破房子走去。

把狗放在稻草堆裡，摸了摸狗的頭，狗似乎累了，睡著了。

吃完晚飯，阿飛偷偷盛了半碗飯，澆了些吃剩的湯在裡面拌了拌就給狗端了過去，狗大概是餓了，雖然沒有一點肉味，還是把飯全部吃完了。阿飛趁著狗在吃飯，就趕回去幫阿姨洗碗了。

無聊的時候阿飛會和阿玉一起躺在田裡看看雲，吹吹風，聽聽鳥叫，有時候什麼都沒有，只是單純的躺著。

他給狗起名叫阿玉，在南方話裡玉和肉的發音是一樣的，阿玉是一條不吃肉的狗，他覺得很有意思。

上下學也變得不那麼孤單了，阿玉會

陪著他走到田野的盡頭，然後坐著看他走上公路，然後不見……阿玉是很有原則的狗，田野以外的世界他似乎很不喜歡，因為他從來不會想去探索，它總是坐在田野的盡頭等他一起回家，當然，他回阿姨家，它去破房子。

有時候他會想阿玉是不是上天看他太寂寞了，派來陪他的，但是後來才知道不是的……

阿玉不見了，他找過田野的角角落落，都沒有看到阿玉，阿玉是不會走出田野的，破房子裡也沒有，他放著的飯也沒有阿玉動過的痕跡，他的阿玉不見了，可能是被毒死了，也可能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就去了。

後來他聽說狗要死了的時候是不會讓主人看到的，它會走到很遠很遠的地方默默的死掉，遠到它這一生都沒有走過的遠，大概作為一條狗最後的旅程吧。

後來他看了很多書，知道了阿玉已經很老了，阿玉大概走出田野到很遠的地方……死掉了吧。

但是還是會忍不住在街上看到長的和阿玉有一點點像的狗都要叫一聲，阿玉。期待那狗能撒開四蹄狂奔過來，但是沒有過，一次也沒有。

有人說狗最好的死法就是當天還看到活蹦亂跳的樣子，第二天就在很遠的地方找到它的屍體，那他的阿玉的死法應該是更好的了，他可能永遠也找不到阿玉的屍體，未知總是讓人充滿猜測的，或許哪天就在街上，他會看到一條和阿玉長的很像的狗，他喚一聲，阿玉。阿玉就會向他飛奔而來。

阿飛猛然聽到金主叫他的聲音，從回憶裡抽離回來，看到近在眼前的金主一臉擔心的看著他。

“怎麼哭了？”

“沒，有灰塵跑進去了。”

“去洗把臉吧。”

“嗯。”

阿飛洗完臉，習慣性的摸了摸手上的紅繩，卻摸到一片空空的面板，才提醒自己，那條紅繩磨損太嚴重了，已經收起來了，不是麼……

阿飛從金主家回來後情緒一直很低落，雖然阿飛還是和以前一樣，做很好吃的飯，但是他常常坐在房間裡拿著一副畫發呆，畫上應該是一條狗，小孩子的筆觸，很粗糙，但可以看出每一筆裡面的喜愛。

由迷拿手機拍了下來給由紀和阿原看。

“總覺得阿飛很悲傷的樣子……有點難過。”由迷盯著手機裡的那張照片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