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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太久,那似乎是一個陽光溫暖的夏天,或許有蟬鳴——應該是有蟬鳴的,父親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陽光穿透了滿院的紫藤蘿花瓣,在地上投下深淺不一的光斑,紫藤的花香裡,父親問他,風閒有沒有乖乖唸書?他彎下腰,寬大的手掌落在年幼的自己頭上,那是一種乾燥而讓人眷戀的溫暖。
一道銀光落在他眼角的餘光裡,他回過神來,看見一柄鋥亮的銀槍靜靜地靠著桌案。
他像是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抬起頭,對伏在他身上的男人笑了一笑,明豔卻悽惶,輕聲道:“我愛你。”
每一個字都似要隨風而散,然而每一個字卻又清晰異常。
然後他猛地推開了身前的人,反手抓過槍頭,以極快的速度刺入身前人的胸膛!
一切都在突然之間。
蕭日影來不及反應,他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掙扎著,發出艱難而刺耳地喘息:“為……何?”
謝風閒垂著眼睛,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的手,溫熱的鮮血匯成溪水,從槍尖一小股一小股流下,濡溼了他滿手。他機械地拔出插在蕭日影身體裡的槍頭,那長槍似乎牢牢地釘著他的身體,於是他猛地用力,然後聽見了輕微的,噗地一聲。他忽然間覺得有什麼捆住自己的枷鎖斷裂了,他再也不必揹負血海深仇,再也不必從噩夢中驚醒,再也……沒有什麼留戀了。
一滴鮮血擦著他的臉頰噴濺而出,灼熱地像是沾著面板便能化去骨血的毒藥,空氣裡到處都是一股濃郁而粘稠的血腥氣,是蕭日影身上的氣味,是他手上的氣味,他忽然覺得暈眩,彷彿天地都在猛烈旋轉,他站不太穩,踉蹌地後退了一步,顫抖著,再也握不住那柄長槍。
“哐當”一聲。
一陣銳痛襲上蕭日影的心頭。似乎有什麼東西撲簌簌地開裂落下,胸前的那個孔洞像是堤壩上的一個缺口,滔天洪水從這個孔洞中噴薄而出,裹挾著巨大的疼痛與悲哀。他想起來了,一切都想起來了,拼盡全身最後一絲力氣顫抖地呼喚道:“謝風閒——!”
再無聲息。
據說痛到最深的時候,是沒有眼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