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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奴說:“你們也去準備吧,這一去不知道會有多少時日,你們把能帶走的東西都帶走。”
關槐紅著眼,領著眾人下去了。冬奴看了一眼桃良和嘉平,眼圈一紅,便笑了出來。桃良立即跪了下來,說:“奴婢死也要死在少爺身邊,這一輩子都不離開!”
“我也不走!”嘉平也跪了下來。冬奴噙著淚說:“只出去躲一躲,等到我們燕府沒事了,我再去接你們回來。”
桃良忽然將發上的簪子取了下來,橫在脖子上,說:“少爺若執意要趕我走,我就即刻死在這裡!”
“桃良……”
“少爺,我跟嘉平不一樣,她有爹有娘,有家可以依靠,我自幼是被人販子賣進來的,無父無母,也沒有什麼牽掛,您讓嘉平回去,讓我一個人留下吧。”
她們兩個自小就跟著他,說話也從來沒有用過敬語,這一次用了“您”,可見她的真心。嘉平聽見她這麼說,說:“我也一樣,我也絕對不肯走的!”
可她雖然這麼說,冬奴卻知道她的雙親都已經年邁,只有一個哥哥還不爭氣,家裡的雙親需要她贍養,便還是狠著心把她送了出去,他們燕府如今什麼也沒有,銀子卻不曾缺少,給嘉平了許多,雖然不能保證她一輩子富足安康,過一些平淡日子也是足夠了。送走了嘉平,他又反過來攆桃良,越是親近的人,他越是不忍心留著,桃良哭的幾乎斷了氣,拉著他的衣袖就是不肯走,冬奴哭著問:“你走不走?”
桃良搖著頭,哭道:“我不走!”
關信挎著劍跑了進來,看見他們兩個扯成了一團,著急地問:“這是怎麼了?”
冬奴瞧見他進來,大聲問桃良:“再問你最後一次,你到底走不走?”
“奴婢就是撞死要這兒也決不走!”
“好,你不走……”冬奴反身就將關信腰上的劍抽了出來,一把砍斷了自己的衣袖,桃良抓著那一塊衣料撲倒在地上,哭道:“除非是少爺親手結果了我,否則我絕不走!”
冬奴恨恨地看著她,心裡一酸,便將手裡的劍扔在了地上,含著淚問:“你知不知道,得罪了劉弗陵,會有什麼下場?滿朝文武,這天下的百姓,誰不知道新帝殘暴,連宗室的人都可以殺害,那些妃子宗婦都會被他剝光了衣裳叫手下肆意凌辱,你一個婢女,能有什麼好下場?!”
桃良只是跪在地上哭,冬奴又說:“你知不知道我們家要是獲了罪,下人一律要變賣為奴,發配到其他人家,或者連一條命也不能活?”
關信呆呆的,站在大殿裡頭。冬奴見桃良不言語,抱著她哭了起來。桃良說:“跟著少爺,哪怕粉身碎骨,奴婢也不害怕。”
冬奴擦著眼淚站起來,看向關信問:“信送到了麼?”
“已經送到了,少爺……”
“你跟著你大哥一起走吧,送老夫人出京。”
關信一聽說他大哥要走,立即就朝外頭跑了出去。他氣喘吁吁地跑到偏院裡頭,關槐已經整理好了行李,看見他回來,笑道:“我以為走之前見不到你了呢。”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都給弄糊塗了,你們這是要到哪兒去,老夫人為什麼要離開這裡?”
“我也不清楚,是少爺的意思。”關槐說著,從懷裡掏出了一塊玉佩來,笑著說:“這玉佩是爹留下來的,你一直想要,現在給你。”
關信愣了一下,說:“你說了,這玉佩是留給長子的,我不要。”
“拿著。”關槐將玉佩塞到他手裡,說:“少爺雖然沒有說,我也知道是發生了大事,咱們燕府,恐怕是要保不住了。老夫人身邊我是一定要留下的,少爺最信任的,就是咱們兩個,我跟著老夫人,你留下來,保護小少爺。”
“那……咱們什麼時候能再見面?”
“也就幾天吧,你放心,倒是你,留在京城裡,還不如護送老夫人離開這裡,你要多小心,留著命等我,等我安頓好老夫人,一定回來找你們。”
“大哥……”關信忽然抓住他的手,眼圈紅了起來,說:“我……”
關槐握住他的手,捏了捏,便鬆開了,外頭已經有人來催促他,他看了關信一眼,說:“保護好少爺,少爺若出了事,你也不要活了。”
關信握著手裡那塊還有餘溼的玉佩,眼圈便溼了,他看著他大哥挎著包袱走出了門,趕緊追了上去。外頭的雨很大,天色陰沉沉的像是到了暮晚。馬車緩緩地朝外頭走,冬奴他們三個撐著傘站在門前,都是一身的白衣裳,撐著昏黃色的油紙傘,站在鬱鬱蔥蔥的草木前